秦羽墨的指尖动了动,没有抽回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熨帖着心底那些冰凉的疑虑。她想起他画里的光,想起他递画时躲闪的眼神,想起他陪她去买颜料时,耐心地等她在货架前挑挑拣拣,想起他看她的眼神,其实早就藏着她没读懂的温柔。
“你画的《晨雾山涧》,笔触里有光。”秦羽墨忽然说,声音很轻,“我当时就想,能画出这样的光的人,心里一定也藏着光。”
天宇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那是因为,那天早上的雾里,我好像看到了你站在对岸。”他顿了顿,补充道,“后来才知道,是看错了,但那束光,我记住了,画下来了。”
秦羽墨忍不住笑了,眼里的阴霾彻底散去,像被风吹走的雾。她反手握了握天宇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蔓延开来。
“其实……”秦羽墨咬了咬唇,脸颊有点烫,“我也不是不信你,就是……有点怕。怕那些故事太动人,怕自己比不过回忆里的人。”
“没有什么‘比不比’的。”天宇认真地说,“回忆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怀念那段日子,是怀念当时的勇气,但我更想抓住现在,抓住你。”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羽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只为你留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书房里的茶香渐渐淡了,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又钻了出来,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秦羽墨看着天宇眼里的认真,那些盘旋在心头的疑虑,像被月光融化的雪,一点点消失无踪。
她忽然想起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那张速写——是上次去水库写生时,天宇趁她看水鸟,悄悄画的。画里的她皱着眉,手里捏着块面包屑,嘴角却带着笑,旁边用小字写着“喂鸟的姑娘”。当时她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偷偷乐了好几天。
“那幅《雪夜护林站》,能送我吗?”秦羽墨忽然问。
天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要,就送你。”
“我不是要抢你的念想。”秦羽墨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能画出那样的画的人,心里一定很温柔。我想挂在客厅里,提醒自己,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这样的人,靠得住。”
天宇的眼眶有点热,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靠得住,一定靠得住。”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树梢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书房里格外宁静。桌上的茶杯里,茶水已经凉了,但两人心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升了起来。
有些话,说开了,就像拨开了迷雾,让彼此看清了对方眼里的自己。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终于不再躲闪,在月光下,坦然地舒展开来。
天宇看着秦羽墨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犹豫和笨拙,都值了。他拿起那枚牛角纽扣,放进秦羽墨的手心:“留着吧。以后你看到它,就想起我说的这些话——我感恩过往,但我更爱现在。”
秦羽墨握紧手心的纽扣,牛角质的温润和掌心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她抬头,迎上天宇的目光,笑了,眼里的光,比画里的晨雾山涧,还要亮。
“好。”她说。一个字,却像承诺,也像释然,在这寂静的夜里,轻轻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