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就问出口了?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想低下头,却被天宇的目光定住。
天宇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看着她攥着披肩、指节发白的手,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半年来,她的靠近、她的关心、她偶尔躲闪的眼神,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清晰得像幅画。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放缓了些:“羽墨,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秦羽墨的心沉了沉,这话说得太客气,客气得像在拒绝。
“但我……”天宇顿了顿,想起自己那些没说出口的画稿,想起她送的那只青瓷茶杯,想起她在画室里安静看他画画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我之前没敢多想,是怕……”
怕什么?怕自己给不了稳定的未来?怕那些藏在画里的情绪只是一时兴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怕什么?”秦羽墨追问,眼里有微光在闪,像不甘熄灭的火星。
“怕耽误你。”天宇终于说出口,“我这性子,画起画来就不管不顾,生活里也是一团糟,怕照顾不好人。”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在逃避,逃避自己心里那点正在发酵的情愫,也逃避秦羽墨那双太过认真的眼睛——认真得让他不敢随便应付。
秦羽墨却笑了,不是开心,是带着点自嘲的笑。“我又不是瓷娃娃,用得着你照顾?”她挺直脊背,眼里的紧绷散去,多了点豁出去的坦然,“天宇,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点不一样?哪怕只是觉得……和别人不同?”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些,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的期待,像星子落在水里。
天宇看着她,想起她送的银戒指,想起她为他修画架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在楼梯间递过来的热咖啡……那些被他归为“邻里情谊”的瞬间,其实早就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有。”他听到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和别人不一样。”
秦羽墨的眼睛猛地亮了,像被点燃的灯。
“但我不敢说太多,”天宇继续道,“我怕自己拎不清,也怕你只是一时糊涂。”
“我没糊涂。”秦羽墨立刻接话,语气坚定,“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书房里的空气变得不一样了,像被温水慢慢浸润,那些紧绷和试探都融化在月光里。天宇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或许不用再逃避了。
他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推到她面前:“茶快凉了。”
秦羽墨端起茶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到了心底。她抬起头,迎着天宇的目光,笑了,眼里的紧张全变成了释然。
“那……明天一起去看画展?”她问,声音轻快得像羽毛。
天宇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个难得的、不带疏离的笑。“好。”
窗外的风还在吹,石榴树的影子轻轻晃着,像是在替他们高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满,此刻这杯温茶,这场坦诚的对话,已经足够让许多事情,朝着该去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