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墨的指尖猛地收紧,玻璃杯的边缘硌得指节发白。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近乎透明的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眼底掠过的震惊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很快被更深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覆盖——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唐悠悠?那她这半年来的靠近,算什么?
“羽墨,你怎么了?”一菲注意到她的异样,碰了碰她的胳膊,“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喝多了?”
秦羽墨猛地回神,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醒来。她勉强扯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没事,可能有点累。”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手里的酒杯被她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喧闹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从这时起,秦羽墨彻底沉默了。
众人还在围着唐悠悠和天宇打趣,说他们“是被命运绑死的一对”,说“赶紧把证领了算了”,笑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唐悠悠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天宇的嘴角也噙着温柔的笑意,两人之间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脉脉的温情。
只有秦羽墨,像个被隔绝在玻璃罩里的人,周遭的热闹和她毫无关系。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月白色的连衣裙上,却暖不透那周身骤然下降的气压。
有人递水果给她,她摇摇头说“谢谢,不用”;有人跟她搭话,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天宇身上,却像带着刺,又快又冷,随即又迅速移开,落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像是在发呆。
张伟举着酒杯过来,想跟她碰一个:“羽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他俩太甜,齁着了?”
秦羽墨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淡得像白开水:“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张伟愣了一下,“再坐会儿嘛,刚聊到兴头上。”
“不了,”秦羽墨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披肩,动作有些僵硬,“明天还要上班。”
她没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玄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喧闹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单。
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也隔绝了那些让她心慌的真相。
客厅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喧闹。
“羽墨怎么了?”美嘉挠挠头,“好像不太高兴?”
“可能真的累了吧,”一菲耸耸肩,“她最近项目忙,估计没休息好。”
没人再多想,话题很快又回到唐悠悠和天宇身上。只有天宇,在秦羽墨转身离开的瞬间,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随即又被唐悠悠递过来的梅子酒打断,重新落回眼前的温暖里。
而门外的楼道里,秦羽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晚风吹起她的披肩,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公寓楼,天宇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他和唐悠悠并肩站在窗边的身影,像幅刺眼的画。
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那些他欲言又止的瞬间,都是有原因的。她以为的靠近,不过是他寻找真爱的间隙里,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秦羽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电梯。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像在宣告着什么,又像在埋葬着什么。
客厅里的热闹还在继续,梅子酒的香气和欢声笑语从敞开的窗户飘出来,与楼道里那抹孤寂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场看似寻常的接风宴,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埋下了新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