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的沉默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吕子乔心里漾开越来越大的涟漪。他看着天宇低垂的眼睫，突然有种荒谬又激动的预感——那个在匿名论坛上陪他彻夜聊“怎么追女生”、给他画丑萌流程图、在他每次失败后都发“没事，下次换这招”的神秘人，那个他念叨了好几年“想当面敬杯酒”的“技巧师父”，竟然可能就是身边这个总一脸平静的天宇？
“你倒是说句话啊！”吕子乔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有紧张，有期待，还有点不敢置信。
天宇抬起头，叹了口气，眼底的无奈里藏着点释然。“是，”他承认得很轻，却像惊雷在客厅里炸开，“‘黑猫不睡’是我。那论坛是大学时室友拉我注册的，后来就偶尔上去看看，正好看到你发的帖子，说自己总搞砸约会，就……忍不住回了几句。”
吕子乔像被按了暂停键，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手指着天宇，又猛地收回，反复好几次，才憋出一句：“你……你你……”他突然冲过去抓住天宇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那‘雨天借伞法’是你想的？‘故意说女生的偶像坏话引她反驳’也是你？还有那招‘帮女生拍合照，说“这角度显脸小，我教你怎么拍”’——全是你？！”
“嗯，”天宇被他晃得头疼，拍开他的手，“当时看你发帖说喜欢的女生总躲着你，就想着怎么能让她主动跟你说话。‘说偶像坏话’是激将法，‘借伞’是为了创造下次见面的机会……没想到你真能把伞弄丢，还得我再支招让你‘赔伞时带杯热奶茶’。”
吕子乔呆坐在沙发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喃喃着：“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招那么管用……我当年追到校花，全靠那些技巧……我还一直以为是哪个情场高手，没想到是你！你明明比我还闷，怎么懂这么多？”
“不是懂，是查的。”天宇笑了，眼里闪过点怀念，“你每次发帖问问题，我都去图书馆翻心理学的书，什么‘邻近效应’‘曝光原理’，还跟学姐请教，记了满满一个本子呢。后来看你总失败，又怕你放弃，就编了个‘情场高手’的人设，想着能鼓励你多试试。”
美嘉凑过来，手里还捏着那袋薯片：“哇！天宇哥你也太厉害了吧！那子乔你欠天宇哥多少顿饭啊？没有他，你哪能顺利脱单啊！”
“可不是嘛！”张伟也凑过来，“子乔你当年总说‘师父太神了，肯定是个情场老手’，结果是天宇，这反转也太刺激了！”
吕子乔还是没回过神，突然猛地站起来，在客厅里大步走了两圈，又停在天宇面前，表情复杂得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他的声音有点哑，“我当年多崇拜那个‘黑猫不睡’啊，说等我找到对象，一定要请他吃遍全城的火锅！”
“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呗。”天宇耸耸肩，“而且后来看你越来越顺，就没必要说了。再说，那些技巧说到底只是敲门砖，真能成，还是靠你自己肯努力，肯为对方花心思。”
吕子乔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总能精准预判女生的心思，给咖喱酱出的主意都那么管用——合着你是‘祖师爷’级别的！天宇，不，师父！您老人家可得再传我几招，我最近看上隔壁街咖啡店的老板娘了……”
“去你的！”天宇笑着推了他一把，“自己琢磨去，当年的本子早就扔了。”
“别啊师父！”吕子乔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我请您吃火锅，三顿！不，十顿！您就再支两招，就两招……”
客厅里的笑声混着吕子乔的讨价还价声飘出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天宇看着吕子乔咋咋呼呼的样子，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查资料的夜晚，想起屏幕那头那个总在“失败”和“不甘心”里打转的Id，突然觉得，有些缘分真的很奇妙——当年隔着网络敲下的那些字，竟成了多年后朋友间最温暖的玩笑，像颗埋了很久的糖，剥开时，甜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