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热气在灯光下凝成白雾,模糊了每个人的眉眼。张伟刚讲完一个冷笑话,空气冻住三秒后,他自己尴尬地挠了挠头——显然,“法律条文里的谐音梗”并不适合活跃气氛。
“行了张伟,”胡一菲放下筷子,纸巾擦了擦嘴角,“别硬憋笑料了,咱们今天聚得好好的,犯不着靠冷笑话撑场面。”
她目光扫过餐桌,最后落在天宇和展博中间的空位上——刚才展博非要拉着天宇去阳台试拍胶片机,两人站在月光下摆弄机器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大学实验室里的场景。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胡一菲往锅里下了把青菜,“咱们没必要刻意避开什么。天宇当年走得急,展博惦记这么多年,心里肯定有疙瘩;天宇回来这阵子,看展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也不好受。”
曾小贤刚要附和,被胡一菲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是怕尴尬,”她继续说,“但有些事捂得越紧,发酵得越厉害。当年天宇不告而别,展博对着半拼的机器人哭了整宿;现在天宇回来了,展博嘴上不说,可每次看他的眼神,跟盯贼似的——累不累啊?”
展博恰好推门进来,手里攥着刚拍好的胶卷,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耳根瞬间红透。天宇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相机,表情有些微妙。
“一菲姐……”展博想解释,却被胡一菲打断。
“你别装没听见,”胡一菲挑眉,“上次你偷偷翻天宇的行李,想找‘是不是准备随时跑路的证据’,当我没看见?”
展博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胶卷差点掉地上。天宇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示意他别紧张。
“我不是要翻旧账,”胡一菲的语气缓和下来,“我是说,真诚点比什么都强。天宇,你当年到底为啥突然走?是家里出事了,还是有别的难处?你说出来,展博这心结才能解开。”
天宇沉默片刻,走到餐桌旁坐下,指尖摩挲着相机的金属边缘:“当年我爸突发心梗,在德国出差时倒在了车间里,我妈急得中风,我连夜订了机票飞过去,连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满桌人都愣住了。展博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眼眶却先红了。
“我在德国待了五年,一边照顾我妈,一边帮着处理我爸留下的烂摊子——他签的合同出了纰漏,对方索赔天价违约金。”天宇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去年才把债务还清,我妈身体也稳定了,就赶紧回来了。”
他从包里拿出个旧钱包,抽出张泛黄的照片推到展博面前:“这是我在德国医院拍的,你看我妈床头,还摆着你送我的那个机器人挂件。”
照片上,病床边的柜子上,果然别着个歪歪扭扭的机器人,胳膊还是断的——那是展博当年哭着粘好送他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