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寨主，久仰了。”卢俊义作为主人，率先开口，语气不卑不亢，“不知寨主深夜到访，有何见教？”
陈达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卢员外，武松二哥，吴用军师，俺老陈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栾城北门那把火，是俺放的！”
他开门见山，倒是爽快。
“哦？”我目光一闪，“陈寨主为何要助我忠义军？”
陈达脸上露出一丝愤恨之色：“为何？就为他王彦不仁不义！就为那些金狗畜生不如！”
他猛地一拍大腿，怒声道：“你们可知，王彦那厮，为了讨好金虏，前些日子，竟默许金兵一队游骑，洗劫了俺牛头山下两个村子！抢粮抢钱也就罢了，他们还……他们还屠了村！男女老幼，一个没留！尸体都扔进了山涧喂狼！”
帐内众人闻言，皆尽骇然！虽然早知道金兵残暴，王彦无耻，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陈达虎目含泪，声音哽咽：“俺老陈没能耐，护不住山下百姓，心里憋屈！后来听说你们要去打栾城，那是王彦和金狗勾搭的地方！俺就想着，就算帮不上大忙，也要去给他添把乱子，烧他娘的！给死去的乡亲们，讨点利息！”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血海深仇！
我看着陈达那因愤怒和悲痛而扭曲的脸，心中原有的几分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意。这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陈寨主高义！武松代忠义军上下，谢过寨主援手之恩！”我站起身，郑重抱拳一礼。
卢俊义和吴用也纷纷致谢。
陈达摆了摆手，抹了把脸，道：“谢就不必了！俺今天来，除了说明此事，还想问问诸位好汉，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王彦和金狗，肯定不会放过你们，恐怕也不会放过俺这‘多管闲事’的牛头山！”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若是你们还要跟那帮杂种干到底，俺老陈，愿意带着牛头山几百号弟兄，跟你们一起干！”
这……竟是来投诚联盟的！
帐内众人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牛头山势力虽不算大，但占据地利，熟悉周边情势，更兼有这份血仇，绝对是可靠的盟友！
卢俊义当即道：“陈寨主深明大义，卢某佩服！王彦、金虏，乃我等共同之敌！若能得寨主相助，实乃幸事！只是……此事关乎寨主和牛头山上下安危，还望三思。”
陈达慨然道：“没什么好三思的！这世道，跪着生，不如站着死！跟着王彦那种软骨头，早晚被金狗吞得渣都不剩！还不如跟着你们梁山好汉，痛痛快快杀一场！是生是死，俺老陈认了！”
“好！”我忍不住喝彩，“陈寨主快人快语！既如此，从今日起，牛头山与我忠义军，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一言为定！”
盟约，就在这弥漫着悲伤与愤怒的夜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达成。
送走陈达后，帐内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吴用羽扇轻摇，微笑道：“没想到，王彦倒行逆施，反为我等送来一位强援。如今我等内有陈达呼应，外可联络张横、牛皋，局面已然不同。”
卢俊义也点头道：“不错。只是王彦与金虏报复在即，还需尽快整合力量，商议应对之策。”
我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那股因弟兄牺牲而积压的郁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栾城的火，烧掉了物资，也烧出了人心。
王彦，你的末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