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石秀。
我发现自己正被横放在一匹战马的马背上,石秀在一旁死死扶着我的身体,防止我掉落。鲁智深那雄壮的身影就在旁边,他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透,禅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另一只手还牵着一匹驮着其他伤员的马。
我们正在……移动?在一条混乱的、满是尸体和残骸的街道上狂奔?
“城门……出来了?”我的声音嘶哑微弱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出来了!二哥!我们出来了!”石秀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哽咽,“你……你那一下……炸了!把完颜设也马那狗贼的帅旗都炸倒了!金狗全乱了!马将军带着骑兵趁势一个反冲锋,搅乱了他们的阵脚,我们才……才拼命冲了出来!”
完颜设也马呢?死了吗?我想问,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剧烈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胸口和腰间,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别说话了二哥!撑住!我们回山!安道全神医一定有办法!”鲁智深回过头,他那张粗豪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四周。身边汇聚着大约数百人,人人带伤,衣甲破碎,脸上混杂着血污、烟尘和疲惫,但眼神中却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他们是跟着我和鲁智深、石秀杀出来的忠义军步卒,还有一部分马扩的骑兵。
更多的人,则永远留在了那座燃烧的城池里,或者倒在了突围的路上。
李逵、刘唐、史进……他们呢?马扩呢?
我没有问出口,从石秀和鲁智深那沉重的眼神中,我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战马驮着我,跟随着残存的队伍,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向着太行山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真定府依旧火光冲天,映红了半壁天空,那是我和无数弟兄用鲜血点燃的烽火。
意识再次逐渐模糊,伤口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这一次,我能改变那注定的结局吗?
我不知道。
但我尽力了。
我们……还活着。
这就够了。
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