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的争论虽暂时平息,但那股无形的裂痕却如同冰面上的裂纹,迅速在梁山泊蔓延开来。
武松那番掷地有声、揭破招安本质的言论,不仅赢得了林冲、鲁智深、三阮等大批头领的共鸣,更在底层喽啰中广为流传。许多原本只是浑噩度日的士卒,也开始思考自身命运,对“招安”二字产生了本能的警惕与排斥。
宋江与吴用表面上并未再提招安之事,反而更加勤勉地处理山寨事务,安抚伤员,整顿军备,仿佛一切如常。但武松通过顾永暗中布下的眼线,却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动向。
神行太保戴宗外出的次数明显增多,且行踪诡秘,不再仅限于打探官军消息。圣手书生萧让近日也常与宋江、吴用密谈,似乎在起草什么文书。甚至有人见到,鼓上蚤时迁曾深夜潜入宋江院落,半晌方出。
“二哥,戴宗兄弟前日秘密去了一趟东京方向,昨日方回。萧让哥哥近日房中灯火常至深夜,似乎在临摹某些官样文章。时迁那厮鬼鬼祟祟,不知在探查什么。”顾永低声向武松禀报。
武松站在自己院中,缓缓打着拳架,体内阴阳内力如溪流潺潺,滋养着经脉。闻言,他动作不停,眼神却冷了下来。
“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要走那独木桥了。”武松收势,吐出一口浊气,“他们不敢明着再提招安,便想暗中运作,造成既成事实。”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顾永问道,“是否要提醒林冲哥哥、鲁智深大师他们?”
武松摇了摇头:“暂无实证,贸然挑明,反显得我等小气,徒增内耗。况且,林冲哥哥他们心中自有杆秤,非是轻易能被蒙蔽。”
他沉吟片刻,道:“他们布他们的暗棋,我们也要有所准备。顾大哥,你暗中联络信得过的兄弟,如孙立、解珍解宝、杨雄石秀,还有水军的李俊、二童,告知他们近日动向,让他们心中有数,暗中整备,以防不测。”
“明白!”顾永点头。
“还有,”武松目光深邃,“你亲自去一趟饮马川,见邓飞、孟康,将山寨如今情形,隐约告知,请他们加紧练兵,囤积粮草,或许……那里将来会是我等一条退路。”
顾永心中一凛,知道武松已在做最坏的打算,郑重应下。
武松又唤来浪子燕青。燕青虽与卢俊义关系匪浅,但为人机敏,明辨是非,与武松也颇为投契。
“小乙,有件事需劳烦你。”武松道,“你交游广阔,耳目灵通。近日多留意山寨内外陌生面孔,尤其是与东京方面可能有关联之人。若有发现,不必声张,暗中告知我即可。”
燕青何等聪明,立刻明白武松之意,抱拳道:“武松哥哥放心,小乙晓得轻重。”
安排已定,武松便仿佛无事发生,每日依旧操练武艺,研读《阴阳淬元诀》,偶尔去探望晁盖。晁盖伤势恢复缓慢,但神智日渐清明,只是身体虚弱,尚不能理事。武松与他交谈时,并未提及招安之争,只捡些山寨琐事和江湖趣闻说来,宽慰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