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尼莫克如同沉默的黑色甲虫,在阿尔卑斯山麓的夜色中穿行。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暖气出风的嘶嘶声,以及林薇因车辆颠簸而不时发出的、压抑着的痛苦呻吟。
陈默靠在副驾驶椅上,紧闭着眼,试图忽略肋骨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把突击步枪冰冷的枪身,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实物。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林薇方才那短暂而冰凉的触感,一丝微弱的暖意稍纵即逝,却像针一样刺着他紧绷的神经。
信任?依赖?还是绝境中滋生出的错觉?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生存下去,才是此刻唯一需要计算的公式。
零驾驶得极其平稳,但速度丝毫不慢。军用级别的越野车碾过覆雪的路面,沉稳地朝着因斯布鲁克的方向驶去。车载屏幕上,代表目的地的光点不断闪烁。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车辆驶离主路,拐进一条更加偏僻狭窄的山间小道,最终在一片位于山腰、被茂密松林环绕的私人庄园铁门前停下。
没有门铃,没有通话器。零只是按了一个特定的车灯闪烁序列。
几秒钟后,厚重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乌尼莫克驶入,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风雪和危险彻底隔绝。
庄园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大,主楼是一栋风格冷硬的现代主义建筑,线条利落,窗户狭长,像一座精心伪装的堡垒。零将车直接停进一个空旷的车库。
车库内灯亮起,除了他们这辆满身泥泞雪污的乌尼莫克,还停着几辆同样没有任何标识、但明显经过改装的车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消毒水味道。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裤、头发花白剃成板寸、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老男人,正靠在一张工作台边,手里拿着一个复杂的引擎零件擦拭着。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下车的三人,尤其在陈默手中的步枪和林薇手臂的绷带上停留了一瞬。
“‘钟表匠’。”零对着那老男人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熟稔?
被称作钟表匠的老男人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看来这次带回来的‘货’有点扎手啊,零小子。”他放下零件,走了过来,动作有些微跛,但异常稳健。
他没有多看陈默和林薇,直接走到林薇面前,粗糙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捏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检查了一下她手臂的伤口。
“失血不少,冻伤,轻微感染。死不了。”他做出判断,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估一件工具,然后看向零,“老规矩?”
零点头:“用‘静默’协议。彻底检查。”
钟表匠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挥了挥手。旁边一扇侧门打开,走出两名同样穿着工装、面无表情、气息冷硬的女人。她们一言不发,上前搀扶起几乎站不稳的林薇。
林薇惊恐地看向陈默。
陈默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零用眼神制止。
“她们是专业的。”零的声音很低,“你需要处理伤口,还有更重要的事。”
陈默看着林薇被那两名女人半搀半扶地带走,消失在侧门后的走廊里,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起。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零:“更重要的事?”
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钟表匠。
钟表匠歪了歪头,示意他们跟上,一瘸一拐地走向工作台后方的一部货运电梯。
电梯下行,来到一个明显是地下空间的地方。空气更加冰冷干燥,带着服务器集群特有的低沉的嗡鸣声。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门上只有编号和红绿指示灯。
钟表匠用指纹和虹膜打开其中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充满冰冷科技感的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如同手术台般的金属床,旁边挂着各种医疗仪器。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一侧,那里摆放着数台经过物理隔绝、连接着复杂线缆的军用级计算机工作站,屏幕亮着,上面流动着加密的数据流。
“躺上去。”钟表匠指了指那张金属床,对陈默命令道,自己则走到计算机前开始操作,“小子,你运气好,只是骨头裂了,没戳破脏器。不过感染了也挺麻烦。”
陈默依言躺上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两个机械臂自动伸过来,开始扫描他的胸部,屏幕上立刻呈现出清晰的骨骼影像。
零则走到计算机前,快速操作着。很快,一个加密的区块链浏览器界面被打开。他输入了Voyager提供的那个冗长而复杂的缓存地址。
屏幕上,加载条缓慢移动。
几秒钟后,账户余额显示出来:
**0. btc**(1聪)的、来自未知地址的微型转账!而在这笔转账的附加信息里,同样隐藏着一句话:
**“ waterg (浇水壶) is watg. Grow fast.(长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