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如同被电击,身体猛地一缩,眼中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填满!她惊恐地看着陈默,又看看那催命的手机,仿佛抓着烧红的烙铁。
“接!”陈默沾血的手猛地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免提!”
林薇颤抖着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电子音,瞬间在充斥着血腥和机器轰鸣的房间里响起:
> “林薇。你的小动作,‘女武神’很不高兴。”
> “你母亲的血清肌酐值:486 μol\/L。急性排异反应窗口开启。下一剂‘特供型’…在她床头柜上。”
> “但注射器…在我手里。”
> “想要?拿‘阿瓦隆’的核心散热方案来换。完整的、可量产的方案。24小时。”
> “或者…准备后事。”
电话挂断。冰冷的忙音如同丧钟。
“妈——!”林薇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彻底瘫软,手机脱手滑落在地。巨大的绝望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光亮。她蜷缩在陈默轮椅边,双手死死揪住头发,压抑的呜咽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他看着地上那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的“V”字屏幕,又看向崩溃的林薇。“深蓝”的獠牙,比磨西沟的土枪更致命!他们不再需要破坏矿机,他们要的是矿机的命脉——核心散热方案!用林薇母亲的命做要挟!
“零…”陈默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最后的、燃烧生命般的疯狂,“张楠…还活着吗?”
零的平板屏幕上,桂林新厂房的卫星热成像图显示,核心区域的猩红火源正在被新增的蓝色冷却斑点压制(AUA的紧急消防生效),几个微弱的生命热源信号依旧存在,但极其微弱。
“信号微弱。伤亡不明。”零的声音凝重。
“接进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陈默嘶吼,嘴角不断溢出血沫。
零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强行劫持了厂房区域尚存的通讯中继。几秒后,一个虚弱、沙哑、带着剧烈咳嗽和背景警报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接入:
“陈…总?…我是…张楠…”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火…灭了…人…撤出来了…伤了几个…小赵…小赵没跑出来…烧没了…”
“…配方…是陷阱…比例…有毒…但…但烧剩下的残渣…我们发现…那黑灰…好像…有古怪…超高导热…不稳定…但…可能…是个方向…”
一线微光!在灰烬和牺牲中!
“听着…张楠!”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压榨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林薇的母亲…急性排异…需要‘西罗莫司纳米脂质体Valkyrie特供型’…只有‘深蓝’有!”
“拿…你们发现的‘黑灰’方向…结合…之前失败的p思路…给我编!编一份…能骗过‘深蓝’的…‘完整散热方案’!”
“24小时!…我要它…摆在‘深蓝’面前!”
用一份虚假的“核心方案”,去换救命的药!这是用技术谎言进行的生死豪赌!
“明白!…赌了!”张楠的声音带着悲愤和决绝的嘶哑。
通讯中断。
陈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彻底软倒,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感到一双冰凉颤抖的手,拼命地托住他的头,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混合着他自己的血,落在他的脸上。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林薇凄厉的哭喊,是他在黑暗中听到的最后声音。
香港养和医院顶层VIp病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冰冷气息。陈默在剧痛中恢复了一丝意识,模糊的视线里,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吊瓶滴答的冰冷节奏。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林薇趴在病床边,似乎累极睡着了。长发凌乱地散在白色的床单上,侧脸压着手臂,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脸颊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身体不时地惊悸一下。
她的手腕,就搭在床边,离陈默打着点滴的手很近。衣袖滑落,那个深蓝色的“V”字刺青,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刺眼得如同烙印。
陈默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个刺青上,冰冷而复杂。恨意、利用、被胁迫的绝望、还有…她母亲垂危的性命…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无声推开。
零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将一部加密的军用平板轻轻放在陈默触手可及的位置。
屏幕亮着幽蓝的光,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 **“虚假散热方案已提交‘深蓝’交接点。‘特效药’一支,预计90分钟后送达医院。”**
一份用技术谎言和人命换来的“解药”,正穿过香港的夜色,飞向这间冰冷的病房。
陈默闭上眼,沾血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战争,从一张病床,再次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