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一声怒喝,在大殿中炸响。
兵部尚书成基命猛地踏前一步,须发皆张。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往枪口上撞,但有些话,若是今天不说,这大明朝的良心,就彻底烂了。
他指着梁廷栋,手指都在颤抖:“梁廷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袁崇焕从未有真和议之举,不过是虚与委蛇,乃是缓兵之计!至于致敌深入,此次建奴入寇,北镇各督抚总兵,哪个没有失察之罪?哪个没有溃败之责?为何偏偏只罪袁崇焕一人!”
成基命越说越激动,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袁崇焕三道奏疏示警在先,千里勤王力卫京师在后,何罪之有?若说有罪,唯有擅杀毛文龙一条是真!但当初圣上您也是公布了毛文龙之罪,抓捕了他在京师的私党,甚至嘉奖袁崇焕除奸!如今翻脸便将此列为罪状,这是何居心?这让天下将士如何心服?!”
“放肆!”
崇祯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双目赤红。成基命的话,像一个个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是他作为皇帝出尔反尔的证据。
“把成基命叉出去!革职!立刻革职!”
几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将这位两朝老臣,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大殿。成基命的呼喊声渐行渐远:“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啊!大明江山……不可自毁长城啊!”
陈阳站在武将之列,他看着这一幕,胸中怒火中烧。
这就大明的朝堂?
这就是所谓的“众正盈朝”?
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刚要开口。
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满桂。
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猛将,此刻却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说道:“别动!千万别动!这是个火坑,谁跳谁死!你现在是山西提督,手里有兵,皇帝正盯着你呢!你若开口,便是结党!不仅救不了督师,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陈阳身体一僵。他看向御座上的崇祯,发现那位年轻皇帝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瞟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与警惕。
陈阳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满桂说得对。
他缓缓退回班列,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百官噤若寒蝉。
崇祯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他环视着跪在地上的群臣,眼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袁崇焕擅杀毛文龙,朕当初未治他的罪,都是因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