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之庭的灵质平台之上,何雨柱单膝跪地,喘息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光洁的平台表面晕开小小的、迅速蒸发的水渍。体内,那场短暂却凶险万分的内在交锋余波未平,“动静之核”依旧在高速运转,平复着因强行压制“双网暗痕”蜕变而激荡的力量,三座灯塔祝福的光辉在核心处交织,带来稳固感的同时,也映照出那陷入不祥沉寂的暗痕,如同皮肤下的一块冰冷墨斑。
“柱哥!”
“老大,你怎么样?”
屏障撤去,青萝和阿水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何雨柱的手臂,语气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焦虑。其他队员也迅速围拢,形成一道保护圈,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尽管知道在织梦者的地盘相对安全,但何雨柱的状态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没事…还撑得住。”何雨柱借力站直身体,声音沙哑,但眼神里的疲惫深处,是如同寒铁淬火后的冷硬。他轻轻挣开两人的搀扶,示意自己可以。他不能,也决不允许自己流露出过多的脆弱,尤其是在那体内的“敌人”已经明确了“倾向”之后。他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更加无懈可击。
他转向那团代表着阿莱莎意志的柔和光晕,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织梦者阁下成全与警示。”
阿莱莎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传来:“祝福已成,前路已明。速归‘源初之音’,此间非久留之地。汝体内之‘回响’,其沉寂…恐是风暴前奏。”她没有再多言,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朦胧微光的梦境碎片如同羽毛般飘落至众人面前,“此乃‘心渊捷径’,可助汝等快速脱离回廊外围,抵达相对安全的古战场缓冲区。之后…便需依靠汝等自身了。”
没有时间客套和仔细消化刚刚获得的力量,危机感驱使者每一个人。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隐隐的刺痛感(那是强行中断暗痕进化带来的反噬),对队员们沉声道:“走!”
众人毫不犹豫,纷纷跃上那片巨大的梦境碎片。碎片如同有生命的飞毯,载着他们,无声无息地滑出织梦者之庭,重新没入那片光怪陆离、充斥着混乱意识低语的心渊回廊。
但与来时不同,这梦境碎片仿佛自带导航与隐匿功能,沿着一条玄妙的轨迹,巧妙地避开了途中那些强大的意识残骸和情绪漩涡区域,速度极快。周围扭曲的景象化作模糊的色带向后飞掠,只有那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混乱低语,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
何雨柱盘坐在碎片前端,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一方面巩固着三座灯塔祝福带来的提升,尤其是刚刚获得的“意识本源之光”,这对稳固他的心神、对抗暗痕对意识层面的侵蚀至关重要;另一方面,他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严密监控着胸膛内那团死寂的暗痕。
它太安静了。
安静得反常。
不再有之前那种细微的“潜伏学习”的波动,不再有对周围环境能量的窃取,甚至连之前那种基于本能的“倾向性”躁动都完全平息。就像…就像一台被强制关机、切断了所有能源的精密仪器。
但这反而让何雨柱更加不安。他清晰地记得阿莱莎的警告——“其‘倾向’已固”。这东西已经拥有了原始的“目标感”,现在的沉寂,更像是在积累,或者在…等待某个时机?
“柱哥,你看!”青萝的惊呼打断了何雨柱的沉思。
他抬头望去,只见梦境碎片的前方,心渊回廊那无尽的混乱景象到了尽头,一片相对稳定、呈现出灰蒙蒙色调的古战场虚空出现在视野中。他们已经抵达了缓冲区。
“准备离开心渊范围,提高警惕!”何雨柱下令,率先站起身,“动静之核”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梦境碎片载着众人,轻盈地滑出了心渊回廊那扭曲的边界。仿佛穿过一层冰凉的水膜,那无处不在的意识低语和情绪污染瞬间减弱了大半,虽然古战场虚空依旧荒芜死寂,却让人有种重回“现实”的错觉。
然而,这错觉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
就在梦境碎片完成使命,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团队众人脚踏实地,尚未辨明具体方向的刹那——
异变骤起!
毫无征兆地,众人前方的虚空,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一道惨白的裂口!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都要冻结的“静”与“序”,从那裂口中弥漫而出!
裂口内部,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排列着无数规整几何光斑的纯白空间!一股庞大、冰冷、不含任何杂质的秩序意志,如同潮水般锁定了何雨柱团队!
是“净空区”!
它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而且精准地拦截在了他们回归“源初之音”的路上!
“警报!最高优先级威胁!是净空区的秩序清扫者!”阿水瞬间反应过来,厉声大喝,毁灭性的暗红色能量如同烈焰般从他体内爆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厚重的能量壁垒。所有星火志愿者也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反应,各色理念光华亮起,结成了紧密的防御阵型。
何雨柱瞳孔猛缩,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不是因为净空区的突然出现,而是在这秩序意志降临的瞬间,他胸膛内那死寂的“双网暗痕”,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不是恐惧,不是排斥,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亲近感”? 仿佛迷途的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虽然这种感觉一闪而逝,立刻被暗痕自身的异变特质和那层生命屏障所阻隔、扭曲,重新归于沉寂,但何雨柱捕捉到了!
这鬼东西,对“净空区”的秩序本源,依旧存在着某种深层的联系和向往!
就在这时,那惨白的裂口中,三道身影迈步而出。
它们并非生物,而是三具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结构简洁到极致、仿佛由最纯粹的几何概念构成的人形造物。它们的面部光滑无比,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微微收缩、扩张的惨白色光环,代表着其“感知”与“秩序辐射”的核心。手中持有的武器也并非刀剑,而是不断变换形态的、由纯白能量构成的“规则枷锁”和“信息净化光矛”。
强大的秩序威压如同实质,压迫着周围的虚空,连古战场那些游离的、混乱的理念残渣都被排斥开来,形成一片绝对的“秩序净土”。
“检测到高优先级‘变量异常体’——代号‘薪火何雨柱’。”中间那具净空造物发出冰冷的、毫无波动的合成音,其惨白的光环“目光”牢牢锁定何雨柱,“检测到其体内存在高度异变、濒临失控的‘秩序衍生体’(指双网暗痕)。依据最高净化协议,执行双重清除指令:一,净化变量异常体;二,回收并格式化失控衍生体。”
它们不仅是为他而来,也是为了他体内的暗痕而来!在净空区的判定中,他和暗痕,都是需要被“清理”的异常,只不过他是首要目标,而暗痕则属于可以“回收格式化”的财产!
“妄想!”何雨柱暴喝一声,压下因暗痕异动而产生的惊怒,“动静之核”全力爆发,三色灯塔祝福之光在他身后隐隐浮现、交融,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稳固、蕴含了知识、生命与意识奥秘的平衡之力冲天而起,悍然撞向那弥漫而来的秩序威压!
轰隆!
无形的碰撞在虚空中炸响,没有绚烂的光影,只有理念层面的剧烈冲突与湮灭!何雨柱身躯一震,后退半步,脸色更加苍白,但终究是扛住了这三具净空造物的联合威压!
“咦?”左侧那具净空造物的合成音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近乎于无的波动,“目标变量强度及稳定性,超出历史数据模型47.8%。疑似在古战场内获得未知增益。更新作战指令,优先执行‘秩序禁锢’。”
话音未落,三具造物同时抬起手臂,它们手中的“规则枷锁”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毒蛇,瞬间跨越空间,从三个刁钻的角度缠绕向何雨柱,那枷锁上闪烁的符文,带着强行定义规则、禁锢一切变量波动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