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奥菈那声微弱却清晰的古老音节，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陆研究员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他猛地捂住胸口，仿佛那音节本身带着千钧重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成言：
“记……记录之眼……审判之眸……‘艾尼格玛’（Eniga）！这……这不可能！那是植语星盟创世史诗里记载的、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旁观并记录宇宙一切规则演变与文明兴衰的……古老观察者！它们……它们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在看着我们？！”
“艾尼格玛？”何雨柱捕捉到这个词汇，眉头紧锁。光是听这名字和陆研究员的反应，就知道天上这几只“眼睛”的来头，恐怕大得吓人。不是某个文明，不是某种理念实体，而是更接近……宇宙基础规则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规则的记录者和维护者？
它们的“注视”，意义截然不同了。这不再是入侵或试探，而可能是一种……“归档”？
仿佛是为了印证陆研究员的惊恐和何雨柱的猜测，天空中的“星眸”——或者说“艾尼格玛”，在薇奥菈念出那个称谓后，其反应也发生了变化。
那纯粹的、冰冷的“注视”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确认”的意味。它们不再仅仅扫描和测试，其中一只星眸的深处，开始流淌起无数细密如瀑布的、由纯粹光符构成的“数据流”。这些光符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或代码，而是某种更基础的、直接描述规则与存在的“宇宙语”。
它们在……“记录”！记录四合院理念生态的一切细节，记录刚才与“概念真空”交锋的全过程，记录何雨柱那声“主权宣示”的意念波动，甚至……开始深度解析那道“生态壁垒”的构成原理！
另一只星眸，则将其“目光”更加集中地投向了薇奥菈与畸变体的共生单元。那无形的手术刀般的分析意念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解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般的精确与耐心，开始记录这种前所未见的、扭曲而脆弱的共生状态下的每一点能量起伏、每一个理念纠缠的瞬间。它们甚至在模拟、推演这种共生状态的各种可能走向，将其作为宝贵的“异常数据样本”存档。
而第三只星眸，则将其关注点，投向了院内那些……普通的居民。
刘海中忽然感觉一阵恍惚，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年轻时渴望晋升、却屡屡碰壁的种种画面，那些积压的委屈、不甘和对权力的渴望，如同被翻开的旧账本，一页页清晰呈现。
许大茂打了个冷颤，内心那些偷奸耍滑、损人利己的龌龊念头，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下，纤毫毕现，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阎埠贵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算计能力，在某种无形的力量面前，变得毫无秘密可言，每一分得失权衡，每一次占小便宜的窃喜，都如同透明般被审视着。
贾张氏更是吓得缩成一团，仿佛连内心深处对“老贾”那点依赖和逃避现实的念头，都被看了个通透。
没有伤害，没有评判，只是……记录。记录这些凡人灵魂中闪耀的、晦暗的、复杂的、属于“人性”的每一个细节。这些在“艾尼格玛”眼中，或许与星辰的运行、物理的常数一样，都是宇宙间值得记录的数据点。
但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比面对刀剑更加令人恐惧和无力！
“它们在……读取我们的记忆？我们的念头？”易中海声音发颤，他一生讲究道德修养，此刻却感觉自己内心那些并非完全光风霁月的角落也被照亮，滋味难以言喻。
“不止是读取，”何雨水脸色凝重，她的时间感知让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它们在……‘备份’！备份我们某一时刻的状态，备份这片空间在时间轴上的一个‘切片’！它们想把我们，连同这个院子，都变成它们浩瀚数据库里的一条记录！”
成为……一条数据？活在别人的记录里？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何雨柱感受着那无所不在的、细致入微的记录力量，心中的怒火开始积聚。他不在乎被观察，甚至不介意被研究，但这种不容拒绝的、将活生生的人和他们的家园“数据化”的行为，触及了他的逆鳞！
“我的院子，不是你们的标本！这里的人，也不是你们的数据！”何雨柱仰头，再次发出强硬的意念冲击，但这一次，那意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浩瀚的墙壁，仅仅是让那数据流的闪烁微微紊乱了一瞬，便再无作用。双方的层级差距，似乎太大了。
“没用的……”陆研究员瘫坐在地，失魂落魄，“传说中，‘艾尼格玛’的记录是不可逆的，被它们注视的世界，其命运轨迹就会被刻印在宇宙的底层的……我们……我们可能已经被‘归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