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
老周与何雨水的心同时一紧。面对监察官这等仿佛宇宙规则化身的存在,寻找其漏洞,听起来无异于蝼蚁妄图撼动天柱,荒诞而绝望。但这话出自何雨柱之口,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他真在绝境的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微光。
“争取时间!” 老周没有任何犹豫,嘶声下令,“所有单位,执行‘蜂群扰袭’协议!目标,所有剩余‘肃清者’!不为击毁,只为干扰!能量输出控制在一级警戒线以下,避免被判定为最高威胁!”
残破的“启明”号再次展现出其顽强的生命力。仅存的炮塔、导弹发射井、乃至近距离的电磁干扰器全部激活,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向着四周的“肃清者”部队倾泻出密集但威力有限的攻击。能量束、破片导弹、定向Ep波纹如同雨点般泼洒出去,不求杀敌,只求最大限度地干扰它们的锁定、迟滞它们的行动,在冰冷的秩序包围网中,制造出一片混乱的噪音区。
“肃清者”部队的反应迅速而高效,它们撑起联合护盾,精准地点射掉最具威胁的攻击,阵型微微调整,依旧保持着对“启明”号的压制态势。但老周的目的达到了,这短暂的、由无数细微干扰构成的混乱,如同在冻结的湖面上砸出了一片涟漪,为何雨柱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不被瞬间碾压的喘息之机。
何雨水则做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举动。她将混沌星火之力不再外放对抗,而是极度内敛,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监察官那宏大的意志力场主要覆盖区域,试图感知、触碰那被何雨柱称之为“漏洞”的存在。她相信哥哥的判断,哪怕这判断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
医疗室内,何雨柱已闭上了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了对那股降临意志的“解析”之中。他的“定义权柄”微弱如萤火,无法与监察官的煌煌大日争辉,但他此刻要做的,并非对抗,而是“观察”和“理解”。
他将这权柄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不去定义外界,而是定义自身的“感知”方式。他将自己的感知“定义”为对“秩序结构细微不对称性”的捕捉,对“逻辑流运行冗余度”的探查,对“意志波动中非绝对理性残留”的甄别。
这就像是在观察一座完美无瑕的水晶雕塑,不去看它整体的光辉,而是去寻找其内部可能存在的、微乎其微的晶格缺陷或内应力纹路。
宏大的秩序意志如同浩瀚星河,无数信息流、法则线交织运行,看似浑然一体,无懈可击。何雨柱的意识在这星河中飘荡,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他的感知,若非有“定义之锚”守护和自我意志的极度凝聚,他的意识早已被这秩序同化或冲垮。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一分一秒流逝。“启明”号的扰袭火力开始减弱,能源储备告急。“肃清者”的包围圈正在重新稳固,毁灭的倒计时仿佛再次开启。
就在何雨柱感到精神力即将耗尽,意识即将被那浩瀚秩序淹没之时——
他捕捉到了!
不是明显的缺陷,不是逻辑的错误,而是一种……极其隐晦的“不协调感”。在那绝对理性、绝对秩序的意志洪流中,存在着几处极其细微的、仿佛被刻意掩盖或者说连其自身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凝滞点”。这些“凝滞点”并非漏洞本身,更像是……某种庞大运算体系中,因为要处理某些特殊、非常规的“变量”而不得不临时占用的“缓存区”或者说“异常数据隔离带”!
而这些“变量”的气息……何雨柱竟然感到一丝诡异的……熟悉?!
其中一股,带着一种冰冷的、造物主般的俯瞰,却又隐含着一丝与这秩序格格不入的“异质”与“野心”,与那“青桐种”给他的感觉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古老!这感觉……隐隐指向了他的父亲,步青云!难道父亲留下的“青桐”,不仅仅是给他的“遗产”,其本身的存在,或者说其背后代表的“第九纪元火种计划”,就是这“监察官”秩序体系需要特殊处理的“异常变量”之一?
另一股,则更加微弱,几乎要被秩序洪流彻底磨灭,但那残留的一丝气息,却让何雨柱灵魂震颤——那是……“归墟”的死寂之意!而且,是极其精纯、仿佛代表着“归墟”某种本源规则的气息!监察官的秩序之力,竟然也在处理和隔离着来自“归墟”的力量?它们不是一伙的?或者说,“归墟”对于这绝对的秩序而言,同样是需要被“管理”和“净化”的对象?
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何雨柱感到心惊的,是一丝极其淡薄、却顽强存在的……“人性”的残留?一种并非绝对理性,而是带着某种……“疑惑”?“观察”?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这感觉转瞬即逝,几乎像是错觉,但它确实存在于那浩瀚意志的某个极其边缘的角落,与整体的冰冷秩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发现,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几盏微弱的灯塔,虽然无法照亮整个海洋,却指明了可能存在礁石的方向!
监察官,并非全知全能!祂的绝对秩序之下,隐藏着需要特殊处理的“异常”,甚至可能……其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
就在何雨柱试图进一步探究那丝“人性”残留的源头时——
【干扰持续。判定:抵抗意图明确。执行强制拘捕程序。】
监察官的意志再次降临,这一次,带着明确的不耐与执行意味。显然,“启明”号的扰袭和何雨柱的暗中探查,已经触怒了(或者说,触发了更高层级的应对协议)这位至高存在。
笼罩在白光中的监察官,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动作。祂抬起了一只手(或者说类似手的结构),指向“启明”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