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微弱却本质迥异的气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间打破了内外绝境间脆弱的平衡。
内部,何雨柱濒临崩溃的意识被这缕清流般的波动猛地一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竟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向体内那奇异的变化源头——原本剧烈冲突、几近解体的力量,在那新生气息的辐射下,并未平息,却仿佛被赋予了一种诡异的“秩序”。混沌依旧狂乱,死气依旧侵蚀,地皇本源依旧黯淡,但它们之间原本你死我活的冲突,似乎被纳入了一个更宏大、更基础的“框架”之内,如同狂涛被纳入河床,虽依旧汹涌,却暂时避免了同归于尽式的彻底爆发。
这并非治愈,而是……强制性的“定义”?将混乱本身,定义为了某种暂时的、扭曲的“稳定”状态?
外部,那数十道凝聚完毕、即将发射的“存在抹除”光束,在这股微弱气息出现的瞬间,其锁定程序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仪器探测到的“迟疑”。就仿佛最精密的扫描仪,在目标区域突然发现了一种无法被现有数据库归类、无法被现有物理模型描述的“未知存在”,导致最终的抹杀指令在逻辑回路的最底层,产生了亿万分之一秒的校验延迟。
对于“肃清者”这种绝对遵循秩序与逻辑的存在而言,这种“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最根本的挑衅和最危险的病毒。
【警报!目标能量特征发生未知变异!无法归类!无法定义!威胁模型重构中……警告!重构失败!存在逻辑冲突!】
冰冷的警报信息在“肃清者”部队的内部网络中疯狂闪烁。它们那绝对理性的处理核心,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瞬间解析的“悖论”实体。何雨柱体内那初生的力量,其本质似乎触及了比它们所维护的“原初秩序”更为底层、更为基础的某种规则——那是关于“存在”本身,在秩序与混沌诞生之前,那最初“定义”与“破限”的权柄雏形!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秒的延迟!
何雨柱抓住了!凭借那恢复的一丝清明,以及体内那种扭曲的、危险的“稳定”,他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却又暗合那初生力量本质的反应——他不是去防御,不是去攻击,而是……“定义”!
他用尽刚刚凝聚起的所有精神力量,裹挟着那微弱的新生波动,不是向外冲击,而是向内,对着自身,对着周围那片被“肃清者”力场禁锢的虚空,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却蕴含着奇异法则力量的宣告:
“此地,拒绝被‘抹除’!”
没有能量的剧烈消耗,没有法则的正面碰撞。有的,只是一种基于那初生“定义权柄”的、对现实层面的强行干涉与覆盖!
效果立竿见影,却又诡异无比。
那数十道本应无声无息将目标从存在层面彻底擦除的“存在抹除”光束,在射入以何雨柱为中心、半径约百米的球形空间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度粘稠且性质诡异的“缓冲层”。抹杀的效果并未完全消失,但进程被极大地迟滞、扭曲了。
何雨柱身体边缘的物质,依旧在缓慢地、如同被橡皮擦去般消失,但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而且消失的轨迹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闪烁状态。他周围的空间本身,也出现了类似电视雪花状的扭曲干扰,仿佛这片区域的存在基础正在与抹杀力量进行着最底层的拉锯战。
他强行“定义”了一片“难以被抹除”的临时领域!
“这……这是什么力量?!” “启明”号内,刚刚完成极限规避,尚未从惊险中回过神来的老周,透过观测屏幕看到这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骇然失声。他身经百战,见识过各种强大的能量攻击、法则压制,却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直接针对“存在”概念本身的对抗方式!
何雨水按在“星枢”核心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感应得更为清晰。那不是哥哥之前任何一种力量——不是地皇的厚重,不是混沌的狂放,不是青桐的冰冷,也不是星火的温暖。那是一种……更原始、更本质,仿佛能决定“是”与“非”的力量!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既有对哥哥可能掌握新力量的欣喜,更有对这力量本身未知性的深深担忧。
“记录者!分析目标能量反应!这不在我们已知的任何数据库内!” 老周猛地转向与“最终避难所”的通讯频道,声音急促。
记录者那通常毫无波澜的合成音,此刻也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正在分析……无法完全解析。能量 特征 表现出多重矛盾特性:同时具备高度秩序性与绝对混沌性;存在基础定义稳固,却又表现出对现有物理法则的极度排斥……初步判断,该力量触及了‘底层定义权’的领域,但其稳定性和可控性……未知。风险等级:极高。】
就在所有人(包括“肃清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所震慑的短暂间隙,何雨柱却是有苦自知。
强行催动这初生的、远未成熟的力量去“定义”现实,对抗“存在抹除”这种级别的攻击,对他造成的负担远超想象。那新生的力量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而维持那片“难以被抹除”的领域,更是如同在他灵魂上开了无数个口子,疯狂抽取着他的一切——精神力、生命力、乃至他对自身存在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内部。那被强行“定义”出的扭曲稳定,正在迅速瓦解。“青桐种”与“火种”在短暂沉寂后,似乎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变得更加“饥饿”,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吸力隐隐再现。内天地的崩溃虽然在减缓,但并未停止,归墟死气依旧在蚕食着他的根基。
他这是在饮鸩止渴!用加速自身毁灭的方式,换取短暂的、不确定的喘息之机!
“肃清者”部队显然不会给他更多时间。
短暂的逻辑冲突和数据分析后,这些冰冷的杀戮机器迅速调整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