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浑身一软,向前栽倒,被眼疾手快的石峰一把扶住。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眉宇间那股萦绕不去的隐晦阴霾却已彻底消失,瞳孔中的白光虽然黯淡了许多,却更加纯粹剔透。
“成……成功了吗?”她虚弱地问道,声音细若游丝。
麻三姑上前一步,再次探查她的腕脉,又仔细感应其灵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缓:“印记已除,隐患暂消。好丫头,心性之坚,超乎老身预料。”
老周和石峰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已被冷汗浸湿。
“多谢麻前辈!”老周郑重行礼。
麻三姑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床上的何雨柱,眉头微蹙:“印记虽除,但方才驱散印记的动静,尤其是伏羲龙壁的气息爆发,恐怕已经惊动了某些存在。而且,这丫头灵枢本源损耗不小,需要时间调息。”
她掐指算了算,抬头看向窗外已然漆黑的天色,星子稀疏,子时将近。
“时间不多了。”麻三姑语气沉凝,“‘招魂引’必须在子时进行,错过今夜,他魂灵与祖血融合更深,再想唤醒,难如登天。丫头,你……可还撑得住?”
何雨水在石峰的搀扶下,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身体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撑得住!麻婆婆,开始吧!”
麻三姑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开始布置。她让老周和石峰移开房间中央的杂物,空出一片地方。然后从药箱中取出四盏造型古朴的青铜油灯,按照东南西北四方方位摆好,灯内注满了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透明灯油。接着,她又拿出一支色泽暗红、仿佛浸染过无数岁月的线香,插在一个小巧的青铜香炉内。
“四方聚魂灯,安魂定魄香。”麻三姑一边忙碌,一边简短解释,“你哥魂魄困于祖血,如同迷航于无尽星海。此灯此香,可为他指引归途,稳定归来之魂。”
布置好这些,她让何雨水盘膝坐在何雨柱床前,正对着他。将那块光芒略显黯淡的伏羲龙壁放在何雨水掌心,让她双手交叠托举。
“子时一到,老身点燃灯香,你便依我传授的法门,割取心头精血,滴于龙壁之上。然后以龙壁为桥,以精血为引,以你兄妹血脉羁绊为缆,将你的灵识探入他的祖血意识海!记住,无论在其中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听到什么,谨守本心,只寻你哥最本源的那一点真灵,将其带回!”
麻三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意识海因祖血觉醒而剧变,如今是何光景,老身亦无法预料。其中凶险,远超驱散印记!你可能会迷失,可能会被庞大的信息流冲垮,甚至可能遭遇祖血本能的反击!一旦感觉不支,立刻退回,不可强求!否则,你二人皆要永陷沉沦!”
何雨水重重地点头,将麻三姑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她低头看着掌心的伏羲龙壁,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哥哥同源的温暖气息,又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何雨柱,眼中是义无反顾的决绝。
老周和石峰退到房间边缘,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干扰到这关乎两条性命、乃至更多未来的神秘仪式。
窗外,万籁俱寂,夜色浓稠如墨。
麻三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老旧时钟,秒针正一格一格,坚定不移地走向那个临界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一弹,四点火星精准地落入四方青铜灯盏。
“噗——”
四朵柔和的、带着奇异暖意的灯火同时亮起,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何雨柱、何雨水以及麻三姑笼罩在内,隔绝了内外。
紧接着,她点燃了那支暗红色的安魂香。
一缕笔直的、带着难以形容的宁静力量的青烟袅袅升起,在灯光映照下,仿佛一条通往未知之境的青冥之路。
子时,至!
麻三姑目光如炬,看向何雨水,沉声喝道:
“时辰已到!丫头,引心血,渡魂桥!”
何雨水眼神一凛,没有丝毫迟疑,并指如刀,指尖泛起灵枢白光,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左胸心口位置!
指尖刺落,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蕴含着何雨水生命本源与涅盘灵光的精血缓缓沁出。她依循麻三姑传授的秘法,将这滴宝贵无比的心头精血,小心翼翼地滴落在掌心那块伏羲龙壁之上。精血与龙壁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龙壁之上云龙纹路骤然活了过来,青光大盛,发出一声低沉悠远、仿佛穿越万古时空的龙吟!与此同时,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何雨柱,身体猛地一震,眉心处那“伏羲骨”的印记骤然浮现,金光爆射,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来自天地初开的庞大意志,顺着那青光与血引构建的“魂桥”,轰然冲向何雨水的灵识!何雨水的意识在这股无法形容的洪流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淹没、被卷向不可知的深渊……她,还能找到哥哥的真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