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息流的冲击是如此猛烈,以至于何雨柱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抓住老工人胳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身体晃了晃,险些直接瘫软下去。
“李技术员!你怎么了?”黑子急忙扶稳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被何雨柱抓住胳膊、此刻也似乎才站稳的老工人。
老工人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属于底层老工人的惶恐和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没撞着你吧,技术员?”
他的声音沙哑而普通,带着浓重的口音,眼神浑浊,与刚才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判若两人。
何雨柱大口喘着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翻江倒海般的眩晕和信息的余波,松开了手,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没……没事,老师傅您没事就好。”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黑子皱了皱眉,觉得何雨柱的反应有些过度,但看他脸色确实难看,只当是伤势和虚弱所致。“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何雨柱点了点头,不敢再看那老工人一眼,在黑子的搀扶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休息区。
回到那间临时观察室,何雨柱瘫倒在床上,感觉比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还要疲惫。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父亲与老工人(守夜人!)的过往、那些破碎的安装场景、刺耳的警报、以及最后那句清晰的警示……所有的信息碎片疯狂地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守夜人……”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称呼。这是父亲留下的守护者吗?守护这座电站?守护七号机组的秘密?还是守护……那枚“钥匙”直到它“归位”?
“钥匙”显然指的就是他怀里的金属碎片,甚至可能包括他自己这个“持有者”。而归位……是要放回七号机组的那个基座里?
“警惕暗处的眼睛……”这又与老周、石峰的警告不谋而合。电站内部,果然有敌人!
这个“守夜人”用这种近乎冒险的方式与他接触,传递信息,一方面可能是确认他的身份和“钥匙”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的处境恐怕并不安全,无法公开行动。
自己该怎么办?主动去找他?风险太大。等待对方再次联系?太过被动。
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怀中的金属碎片。此刻,碎片已经恢复了常温,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能够更清晰地感知到它与自己体内那丝元炁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两者之间建立了一条极其纤细的通道。
他闭上眼睛,重新尝试《基础导引术》。这一次,或许是经历了信息冲击后精神力的某种淬炼,或许是碎片认同度提高,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再次进入了那种凝神静气的状态。而且,感知到的元炁流动,比之前明显粗壮了一丝,对身体的滋养效果也更显着。左腿伤处的疼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那种持续的、折磨人的灼痛感减轻了大半。高烧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也消退了不少。
这修炼,果真有效!而且,与这碎片配合,效果更佳!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簇微弱火苗,驱散了些许绝望的寒意。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必须弄清楚“归位”的具体含义和可能引发的后果,必须找出“暗处的眼睛”……父亲留下的谜题,守护者的期待,自身的安危,都系于此。
夜深了,电站的嗡鸣似乎也低沉了许多。观察室里一片寂静。
何雨柱没有睡意,他维持着导引术的状态,一边滋养身体,一边在脑中反复梳理着得到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沉浸于元炁流转,对外界感知降到最低时,观察室的窗户外面,电站建筑群的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正举着一个带有长焦镜头的、造型古怪的相机,对准了他所在的窗口。镜头反射着极微弱的、非自然的光。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快门声响起。
黑影拍下照片后,迅速隐匿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运行导引术的何雨柱,猛地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心悸,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体内流转的元炁都为之微微一滞。他骤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扫向窗外无边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离去。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不安感,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这次的窥视,与“守夜人”不同,充满了冰冷的、不带感情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