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火,生存的希望大增。我脱下湿透的外衣,架在火堆旁烘烤。然后,开始处理腿上的伤口。
没有清水,只能用少量珍贵的酒精再次擦拭伤口周围。剧痛让我冷汗直流,但我死死咬住一根木棍,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我撕下已经半干的内衣下摆,用相对干净的部分重新包扎。条件简陋,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接下来是食物。地下湖里有鱼吗?借着火光和苔藓的幽光,我仔细看向湖面。湖水幽深,看不到底。偶尔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类似盲虾的生物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活动。
我尝试用削尖的树枝刺了几次,都失败了。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啃噬着我的胃壁。
不能坐等!我扩大搜索范围,在岩壁和堆积物中翻找。除了更多的枯枝,我还发现了几簇生长在阴暗处的、颜色灰白的蘑菇。我不确定是否有毒,不敢轻易尝试。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我在一块岩石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小窝……甲虫?它们大约指甲盖大小,外壳坚硬,正在啃食一些腐烂的苔藓。
昆虫……虽然是恶心了点,但在这种环境下,是难得的蛋白质来源。
我忍着不适,用树枝将它们拨弄出来,捡起几只,闭上眼睛,扔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吞了下去。粗糙的外壳刮过喉咙,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和微涩味道,让我几欲作呕。但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吃下去。
吃了些甲虫,又喝了几口冰冷的湖水(希望能稀释毒性,如果甲虫有毒的话),胃里的灼烧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靠在岩壁旁,看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回暖,心中稍微安定。火堆,伤口处理,勉强果腹……我完成了在绝境中生存下来的第一步。
目光再次落在那“龙雀”刻痕上。“慎之”……父亲在提醒我小心。小心什么?是这暗河中的其他危险?是可能存在的追兵?还是……出口处可能等待着的未知?
我无法确定。但我知道,这三天绝不会轻松。
我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恢复体力,准备好应对一切可能。
我添了些柴火,将火堆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然后,我开始仔细检查这个地下洞穴,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或者……父亲可能留下的其他线索。
洞穴不大,除了我来时的河道和流向未知的下游,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岩壁上除了那处“龙雀”刻痕,也没有发现其他人为的印记。
就在我准备放弃搜寻,回到火堆旁保存体力时,我的脚无意中踢到了水边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形状略显规则的硬物。
我蹲下身,用手将其挖了出来。抹去表面的淤泥,那似乎是一块……金属片?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碎裂下来的,表面有着模糊不清的、类似电路或者蚀刻的痕迹,材质非铁非铜,入手沉重冰凉。
这是……?
我心中一动,将其凑到火光下仔细观看。金属片上的痕迹非常古老,磨损严重,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它的材质和那种冰冷的触感,让我莫名联想到了父亲留下的那枚奇特的金属薄片,以及……“青桐”!
难道,这东西也和父亲的研究有关?是他遗落在这里的?还是……属于更早的、探索过这里的人?
我将这块神秘的金属碎片小心收好。在这条被父亲标记过的路上,任何不寻常的发现,都可能隐藏着重要的信息。
夜(虽然地下并无昼夜)深了。柴火有限,我不能让火堆持续燃烧。我用石块和泥土小心地将火堆掩埋,只留下一点暗红的炭火维持温度,以备明天再次引燃。
然后,我蜷缩在刻有“龙雀”标记的岩壁下,靠着尚未完全干透的衣物和那微弱的炭火余温,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地下河水的轰鸣声依旧,发光苔藓散发着永恒的幽蓝光芒。寒冷、饥饿和伤痛依旧如影随形。
但我的心,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父亲的目光仿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循流三日,可见天光。
我会活下去。我会走出去。我会揭开所有的谜底。
带着这份信念,我在冰冷与黑暗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