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他们呢?他们在哪里开枪?他们还安全吗?
我蜷缩在阴影里,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现在的我,手无寸铁,身负重伤,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任何一方的流弹或者巨蛇无差别的攻击撕碎。
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个混战中心!
我的目光急速扫视,借着闪烁不定的光线,寻找着任何可能逃生的缝隙。入口已经被巨蛇和交火封锁,地穴深处是未知的危险和老周他们可能的方向……
等等!那个孔洞!那个我挖出气流、并引发出身份证明异响的孔洞!
我猛地想起那诡异的“咔哒”声和怀中复印件的微弱嗡鸣。那里,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我小心翼翼地,忍着剧痛,开始向着那个角落艰难地挪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移动都可能引起注意。
混战仍在继续。巨蛇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动作不再像最初那般狂暴,但依旧凶悍无比。“鹞鹰”的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虽然付出了代价,但依旧死死缠住巨蛇,并且显然在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优先控制目标!别让他跑了!”鹞鹰那金属般的声音在混乱中依旧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有两人试图绕过战团,向我藏身的阴影区域搜索过来!
糟了!
我心中大急,挪动的速度加快,几乎是用爬的,扑到了那个角落,不顾一切地用双手继续扩大那个孔洞!
泥土簌簌落下,孔洞被我扩大到了碗口大小!那股气流更加明显,并且,我似乎隐约听到了……水流声?极其微弱,从孔洞深处传来?
后面是地下河?!还是某种管道?
没时间多想了!搜索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我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局,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躺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老陈。带他走已经不可能了。
对不起了,老陈。我在心中默念一句,一咬牙,头朝着那碗口大的孔洞,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
洞口比想象中还要狭窄粗糙,尖锐的石块刮擦着我的身体,尤其是左腿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我闷哼着,拼命向前蠕动,如同一条陷入绝境的泥鳅。
就在我大半个身子刚刚挤进孔洞的瞬间——
“他在那里!想跑!”
搜索的敌人终于发现了我,一声厉喝,枪口瞬间调转!
“砰!砰!”
子弹打在我身后的土壁上,溅起的碎石打在我的腿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亡魂大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脚猛地一蹬!
“噗通!”
身体骤然失重,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水花声,我整个人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湍急的暗流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呛了好几口水。水流的力量超乎想象,拉扯着我向下沉去。我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浓重水腥味的空气。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头顶那个碗口大的孔洞透下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光,如同遥远的星辰。耳边是轰隆隆的水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地穴里的枪声、嘶吼声、所有的混乱,都被这厚重的水声和岩层隔绝了。
我,坠入了一条未知的地下暗河。
寒冷、黑暗、孤立无援。
我随着湍急的水流向下漂流,不知去向何方,不知前方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境的入口。
唯一的慰藉是,怀中的那张身份证明复印件,似乎因为离开了那特定声音节奏的范围,不再发出嗡鸣,恢复了冰冷和沉寂。
父亲,你留下的路,为何总是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