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杀意稍敛,但怀疑并未散去。“特殊渠道?什么渠道?”
“这能明说吗?”我故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反正……跟上次你们在废料场找的那东西,可能有点关联。”我冒险点出了“废料场”,这是极其大胆的试探,既能显示我知道些内情,增加可信度,也可能瞬间激怒对方。
果然,老六周身的气息再次一凝!他猛地往前又逼近一步,几乎与我脸贴脸,一股混合着烟草和寒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知道废料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你还知道什么?”
成了!他上钩了!他承认了与废料场事件的关联!
心脏狂跳,但我强行稳住心神,脸上露出一种“你果然知道”的表情,继续编造:“我知道的不多,就听说你们在找一样东西,很精密,很要紧。我碰巧,有门路能接触到一些……相关的‘边角料’或者……信息。”
我晃了晃手里那张盖着红章的便函,虽然知道他未必看得清,也未必在乎,但这是我能拿出的、唯一看似“官方”的掩护。“看见没?厂里搞技术革新,我借着由头,能名正言顺地接触些废旧零件,也能听到些风声。咱们合作,各取所需,怎么样?”
老六的目光在我脸上和那张模糊的便函上扫了几个来回,沉默着,似乎在评估我话语的真实性,以及我的利用价值。
巷子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寒风卷过,吹动他棉猴的衣角,也吹动我额前渗出的细密冷汗。
我知道,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平静,但少了几分杀意:“你想要什么?”
“钱。”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扮演着贪婪的角色,“足够的钱。或者……能用钱折算的硬通货。另外,如果可能,我想知道……我爹,何大清,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还活着?”我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属于“何雨柱”本身的、对父亲下落的关切,这比纯粹的贪婪显得更真实。
老六听到“何大清”的名字,眼神再次细微地变化了一下,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说的那批‘好东西’,在哪?”
“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断然拒绝,“我得先看到诚意。至少,得让我知道,跟我做生意的是谁,靠不靠谱。这次拿样品探路,就是规矩。”
我表现得像一个谨慎而又贪婪的黑市老手。
老六又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做出了决定。他将那个油布包随意地扔回给我,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包废铁。
“这些东西,没用。”他冷冷地说,“想要合作,拿出真东西,或者……有价值的信息。”
他顿了顿,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似乎想将我从里到外看穿。“钱,不是问题。但耍花样……”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三天。”他最后说道,“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带真东西,或者确切的消息来。过时不候。”
说完,他不等我回应,身形向后一退,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死胡同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怀里那包被判定为“没用”的废铁,以及一身的冷汗。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第一关,总算过去了。他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完全相信,但留下了再次接触的机会。这意味着,他至少部分相信了我的说辞,或者,认为我可能真有利用价值。
“灰雀”的触角,果然延伸到了这里。这个“老六”,绝对是核心成员之一,身手、警惕性都极高。
他对我提到“废料场”和“何大清”时的反应,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测。父亲的失踪,绝对与“灰雀”脱不了干系!
三天……我只有三天时间。
下一次见面,我必须拿出足以取信于他们的“真东西”或“确切消息”。真品“青桐”绝不能动,那在“旧林”手里,是最终的底牌。那么,我能提供的,就只有……“消息”了。
关于李副处长?关于那个假元件?关于“旧林”的布局?
不,这些都不能说。那等于是自寻死路。
我必须编织一个半真半假、听起来有价值,又不会暴露真正秘密和底线的“消息”。
同时,我也必须想办法,从“老六”嘴里,套出关于父亲下落的确切信息!这比我自身的安危,更让我揪心。
寒风依旧,但我内心的火焰却开始燃烧。
棋局已开,我这颗棋子,要开始尝试着,跳出棋盘了。
只是,这第一步,走得惊心动魄。下一步,又该如何落子,才能在这致命的游戏中,搏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