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刘建新,我关上门,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冷笑。找吧,尽管去找吧。你们找到的,只会是“旧林”想让你们找到的“线索”。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李副处长和刘建新没有再找我,厂里似乎也无人提及箱子的事情。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在弥漫。许大茂看我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想我那“收音机零件”的说辞和后来交出去的箱子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他摸不清水深,也不敢再轻易试探。
我依旧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地去上班,在宣传科沉默寡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孙科长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对我也比以往宽容了些。
直到周五下午,我正准备下班,刘建新突然又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
“何师傅,晚上有空吗?李处长想见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来了!正主终于要亲自下场了!
“李处长……找我?”我脸上适当地露出畏惧和一丝期盼,“是……是我爹有消息了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建新卖着关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七点,厂部办公楼,李处长办公室。记住,一个人来。”
晚上七点,轧钢厂厂部办公楼大部分办公室已经熄灯,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亮着。走廊里空无一人,脚步声回荡,显得格外寂静。
我走到李副处长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副处长那熟悉的声音,比平时似乎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威严。
我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集中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李副处长坐在桌后,身子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刘建新则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李处长,刘干事。”我恭敬地打招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何雨柱同志,来了,坐。”李副处长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我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而不安。
李副处长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透过台灯的光晕,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压力。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手指叩击桌面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箱子,我们检测过了。”
我猛地抬头,紧张地看着他。
“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李副处长继续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对国家和厂里,都有很重要的价值。你能主动交出来,说明你还是有觉悟的,知道公私分明。”
他这是在定性,也是在安抚。
“至于你父亲何大清……”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当年保管这件物品,虽然有违规之处,但初衷或许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其情可悯。他后来的失踪,很可能与此事引发的某些……外部势力的觊觎有关。”
他将何大清的角色往“保护国家财产”上引,淡化其可能卷入的复杂背景,这既是为了安抚我,也是为了将他们自己摘干净,将矛头引向所谓的“外部势力”(很可能指“灰雀”)。
“李处长,您……您能救我爹吗?”我适时地表现出一个儿子最大的关切。
李副处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尽力而为”的凝重:“这件事很复杂,牵扯很深。我们会尽力调查,但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线索。”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何雨柱,你父亲,除了这个箱子,真的没有再留下别的话?或者,暗示过可能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
他终于问到了核心!他在试探我是否知道“旧林”的存在!
我脸上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了,李处长。我爹走得急,就留下这个箱子,什么都没说。这些年,我也没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除了……除了之前那个袭击我的……”
我把话题往袭击上引,暗示那可能是“外部势力”所为。
李副处长和刘建新交换了一个眼神。
“袭击你的事,厂里保卫科还在查。”李副处长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多谈这个,“既然你没有更多的线索,那暂时就这样。你回去后,安心工作,不要有思想包袱。你父亲的事,组织上会继续跟进,有消息会通知你。”
他这是要结束谈话了。
我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感激和一丝不安:“谢谢李处长!谢谢组织!我……我一定安心工作!”
“嗯,去吧。”李副处长摆了摆手。
我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我仿佛脱力般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与李副处长的这次正面交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他每一句话都在试探,都在挖坑。幸好,“旧林”的计划周全,我的表演也算到位。
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李副处长拿到“青桐”(假货),只是开始。他如何向上汇报?如何与“灰雀”周旋?“旧林”又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出手?
而我,这个看似已经失去价值的棋子,真的能如“旧林”所说,暂时安全了吗?
我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颗心依旧悬在半空。
假凰已出,能否引出真凤,并将猎人也拖入陷阱?
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