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肯定了一句,但我的心却提得更高了。我知道,重点在后面。
“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李组长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已被封存的木盒,又回到我脸上,“关于后院陈赵氏,关于这部电台,关于你父亲何大清可能与之存在的关联……你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你还隐瞒了什么?”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语气虽然不算严厉,但那强大的气场和眼前铁一般的事实,让我感到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大的危机。任何一丝隐瞒或谎言,在已经暴露的电台面前,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我不能承认知道何大清与电台有关,那等于自寻死路。我只能将我知道的、能说的部分,再次强调,并且将所有与何大清的关联,都推到那张已经上交的便签上。
“李组长,”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颤抖,“我之前向王主任坦白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父亲何大清的事,我完全不知情,只知道他当年离职可能和易中海有关。那张便签是我在厂里档案室偶然发现的,觉得奇怪才上交。至于后院老太太和这部电台……我……我更是今天才知道!昨晚听到哨音,我觉得异常,也是严格按照王主任之前的指示,发现问题及时上报。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语气带着惶恐和急切,努力塑造一个被意外卷入、惊恐不安的普通群众形象。我将自己发现便签和徽章的过程再次简略复述,重点强调“偶然”和“及时上报”,试图将自己与这可怕的敌特案撇清关系。
李组长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没有立刻反驳或追问,只是那么看着我,仿佛在评估我话语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这种沉默的审视,比疾言厉色的逼问更让人难熬。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良久,李组长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何雨柱同志,你的态度,组织上会记录。目前看来,你在此事中的表现,是积极配合的。但是……”
他顿了顿,那个“但是”让我的心再次悬空。
“此案关系重大,涉及国家安全。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你需要随时配合组织的后续调查,并且,关于今天在这里看到、听到的一切,必须严格保密!不允许向任何人,包括你的妹妹何雨水,透露半个字!这是纪律,也是命令!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吗?”
“我明白!我保证严格遵守纪律,绝不向外透露一个字!”我立刻大声保证,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我知道,这暂时过关了,但我也被牢牢地绑在了这条危险的船上,无法脱身了。
李组长点了点头,不再看我,对张干事和那名年轻男子吩咐道:“带走陈赵氏,查封现场,进行彻底搜查!通知相关技术部门,对电台和密码本进行鉴定!”
“是!”
张干事和年轻男子立刻行动起来。张干事将瘫软如泥、目光呆滞的陈赵氏架了起来,向门外拖去。陈赵氏没有任何反抗,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是在经过我身边时,她那死灰般的眼睛极其短暂地、没有任何焦点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
年轻男子则开始对整间屋子进行更加细致彻底的搜查。
李组长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充满诡异和罪恶气息的屋子,目光在那张空荡的床铺和墙角停留了一瞬,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陈赵氏被拖走的背影,看着那部被封存的、象征着巨大危险和秘密的电台,看着这间瞬间变得如同坟墓般死寂的房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木盒藏惊天。
四合院最大的秘密,以这样一种最残酷、最骇人的方式,揭开了冰山一角。而我的命运,也随着这惊天秘密的暴露,被卷入了一个更加凶险、更加不可预测的漩涡深处。
院子外面,隐约传来了阎埠贵、刘海中等人压抑的、惊恐的议论声。新年的阳光依旧惨白地照着,却再也驱不散这弥漫在四合院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