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这柄无情的“审判之矛”,找到了一个……更值得被审判的目标。
玄天大陆的天道,在经过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计算后,做出了最符合“效率”的选择。
嗡——!
那柄审判之矛,光芒一转,竟真的放弃了眼前这艘小小的神魂之舟,化作一道撕裂永恒黑暗的金色流光,带着天道无情的怒火,射向了那片被夜宸标记出的……更深沉的黑暗!
片刻之后,遥远的虚无之海深处,传来了一阵阵无声的灵魂哀嚎。
危机,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被化解了。
神魂之舟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那个立于舟首的黑衣青年。如果说凌剑是他们这支军队的“魂”,那此刻归来的夜宸,便是这支军队,乃至这片天地……唯一的神。
夜宸缓缓收回手指,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苍白。与天道对弈,哪怕只是最简单的“递棋”,也耗尽了他刚刚才恢复的一丝力量。
他转过身,看着舟内那近两百双充满了狂热与崇拜的眼睛,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铸薪计划’,暂停。”
“所有已获道躯者立刻将自身对‘道’的感悟反哺于‘薪火战魂’之中,助未成者,尽快凝聚‘道基胚胎’。”
“我等已入天道之眼,再无半分侥-幸。下一次审判之矛落下时,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亲自接住它。”
“我们的彼岸,已不再是安宁的港湾。”夜宸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无,望向了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玄天大陆”。
“那里,是我等唯一的……试炼场。”
“要么,向那方天道,证明我等‘存在’的价值。”
“要么……”
“……被它彻底抹去。”
他的话,让所有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但这一次他们的心中,再无半分恐惧,只有一种……追随他们的王,去征服一片新天地的……无上荣光!
……
遥远的黑暗之中,一道孤寂的身影,从一块破碎的世界残骸之后,缓缓走出。
是铁玄。
他完整地“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他看到了那柄足以毁灭一切的审判之矛,更看到了那个黑衣青年,是如何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与“天”,下了一盘棋。
他那张冰封了千年的脸上,所有的偏执与骄傲,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苦涩的自嘲。
他缓缓地,拿出了那本名为《狩神》的黑色册子。
他没有再写一个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字,然后……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释然。
“狩神?哈哈哈……狩神……”
“我连做他棋子的资格……都还没有啊。”
他将那本陪伴了他半生的册子,随手扔进了无尽的虚无之中。
随即,他对着那艘正在重整旗鼓,光芒再次变得内敛而坚韧的神魂之舟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拜的不是强者。
而是……道。
随即他转身毅然决然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要去走……他自己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