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难以从外部拿到账册物证,那便让他们自己乱起来。”霍凛沉吟片刻,定下一计。
他命令那位混迹码头的老兵,以及另外几位绝对可靠的旧部,分成两路行动。
一队人马在运河沿线散布流言,只说京城已有御史收到密报,要严查漕粮亏空之事,风声鹤唳,制造恐慌。
同时,故意让一些看似“不小心”泄露的、半真半假的“调查名单”流传出去,名单上赫然有王琛侄子及其几个主要合伙人的名字。
另一队则更为隐秘狠辣。
霍凛让他们设法,在王琛侄子船队下一次运送“特殊货物”时,制造一场“意外”,不是劫掠,而是“举报”。
让他们伪装成“义愤填膺的漕工”或“受损的地方粮商”,向与王琛并非同一派系、甚至素有嫌隙的沿河巡检司或御史衙门,“偶然”告发某条船夹带私货、偷换官粮。
这一招,叫做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果然,流言一起,漕运线上与王琛侄子勾结的官吏顿时人心惶惶,生怕被牵连,开始互相猜忌,有的甚至开始暗中销毁证据,准备撇清关系。
而那份真假难辨的“调查名单”,更是加剧了这种恐慌。
紧接着,数日后的一个深夜,王琛侄子船队中一条满载“私粮”的货船,在途经山东某处河段时,被早已“接到线报”的、隶属于与王琛政见不和的某位巡抚麾下的巡检司官兵,当场截获,人赃并获。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回京城。
虽然王琛动用关系,极力压制,试图将此事定义为“个别船主私自行为”,但如此巨额的漕粮贪腐案,又涉及户部尚书的亲眷,岂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与王琛、李甫不睦的官员,以及一些真正忠于职守的言官,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纷纷上本,要求彻查。
一时间,王琛焦头烂额,忙于应对来自朝堂的攻讦和皇帝的诘问,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构陷霍凛的事情中。
李甫也被迫分出大量精力,试图保住王琛这个重要的钱袋子和朝中盟友。
与此同时,永宁在宫内也配合行动。
她通过苏嬷嬷,巧妙地将一些关于江南织造、皇庄贡银异常的“风声”,吹到了皇帝耳边。
皇帝本就因漕粮案对王琛极度不满,再听到这些,对李甫、王琛一党的贪腐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和警惕。
釜底抽薪,破其财路。
霍凛与永宁的这次联手反击,精准地打在了政敌最痛的七寸之上。
王琛势力受损,李甫被迫分心,他们针对霍凛的构陷攻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迟滞和破绽。
虽然那致命的伪证依然存在,但推动它、想要借此将霍凛置于死地的力量,却因后院起火而受到了极大的牵制。
镇北王府承受的压力,骤然一轻。
霍凛站在书房窗前,听着赵振禀报外面因漕粮案引发的轩然大波,眼神冷冽。
“还不够。”他低语,“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该轮到那伪造的证据了。”
破其财路,乱其阵脚,下一步,便是要直指核心,撕开那谎言的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