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日早朝,刘侍郎又在陛议沸腾’。”赵振将从朝中打探来的消息低声禀报。
霍凛面沉如水,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石榴树,眼中寒芒闪烁。
他征战沙场多年,习惯了刀来剑往的明面厮杀,对这种阴沟里的手段,既鄙夷,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
永宁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走进来,见他神色,心中已明了八九分。
她将瓷碗轻轻放在书案上,走到他身边。
“流言蜚语,如影随形,可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细听之下,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霍凛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心中一阵抽痛。“委屈你了。”
他知道,那些关于永宁的污蔑,远比针对他的攻击更让他愤怒。
永宁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他们无非是想乱你我心神,离间君臣夫妻,逼我们自乱阵脚。若我们因此愤怒失态,或急于自辩,反倒落了下乘,坐实了他们的指控。”
“难道就任由他们泼脏水?”霍凛语气中压抑着怒火。
“自然不能。”永宁眸光清亮,“但不能用他们期望的方式。他们散播流言,我们便塑造口碑。”
她沉吟道:“针对‘拥兵自重’的谣言,我们或许可以邀请几位在军中德高望重、且与陛下亲近的老将军,来府中‘叙旧’,公开谈论北疆将士对陛下的忠诚,谈论你多次在军中宣扬皇恩。要让外界看到,你霍凛并非闭塞言路、结党营私之人,北疆将士更是心向朝廷。”
“至于我这边……”永宁顿了顿。
“他们不是说我‘干政’、‘有失身份’吗?那我便‘回归本位’。过两日,我便以养伤和钻研佛理为名,向太后请旨,去城外的皇家寺院住上一段时日,静心抄经,为北疆阵亡将士祈福。一来暂避锋芒,二来,也能塑造一个‘悲天悯人’、‘恪守妇道’的形象,堵住那些污蔑我‘张扬’、‘插手外事’的嘴。”
霍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策略,但让永宁独自去寺院清修,他心中万分不舍,更觉愧疚。
“只是苦了你……”
“夫妻一体,何言苦乐。”永宁打断他,语气坚定,“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争取时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唯有比他们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才能找到破局之机。”
就在夫妻二人商议对策之时,秋雯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递上一张小小的、卷起的纸条:“小姐,王府安插在茶楼的人刚送来的急信。”
永宁展开一看,瞳孔微缩。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让她心头一沉:
“流言有新变,疑涉北狄,指向王爷通敌。”
构陷之网,收得更紧了。
李甫等人的手段,果然一层狠过一层,竟然开始将“通敌”这顶最重的帽子,也隐隐扣了过来。
霍凛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冰寒如铁。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窗外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却驱不散这弥漫在王府上空的沉重阴霾。
流言如刀,杀人无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朝着最凶险的方向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