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城已旧,燕赵新天,正需诸位携手共筑。”
夜风掠过,卷起残破赤焰旗角,也吹散了下人们心头的恐惧。
火光之下,有人已悄悄抹去泪水,眼底生出久违的亮意——
那是活下来的希望,更是重新做人的光。
三层高的大殿像一头蹲伏的巨兽,鎏金铜钉在火把里闪着幽冷的光。
老者佝偻着背,脚步却轻车熟路,引李方清拾阶而上;
身后甲叶铿锵,许褚仰脖张望,忍不住瓮声嘀咕:
“真豪华呀——都能装下咱燕赵一个校场了!”
李存孝冷嗤,手肘撞了撞他肚子:
“小城配大殿,打肿脸充胖子。”
声音压得低,却足够让前面老者听见。
老者脚步顿了顿,叹息像风穿过破窗:
“城主初到,便征三千民夫,日夜赶工。
殿基挖到岩石,石块太大,就用滚木硬拖;
拖不动,便鞭打绳夫。
后来山体塌方,一次活埋了四十二人……”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喉咙里的哽咽。
李方清始终未语,玄青披风拂过阶梯,脚步轻得像怕惊动砖石下的亡魂。
三楼长廊尽头,老者停在一扇雕花门前,门匾歪斜,金漆剥落,隐约可见“凤栖”二字。
“这是城主女儿房间。”
老者低头,声音发颤,
“城主逃得急,没……没带小姐。”
门缝里透出微弱烛光,映着李方清冷峻的侧脸。
他抬手,指尖轻触门环,铜环冰凉,像握着一块墓石。
李方清抬手推门,铜舌却死死卡住——里头上了闩。
他侧首递了个眼色,李存孝会意,朝后一招手:
“来俩人,把门卸了!”
两名魁梧校尉踏步上前,铁掌扣住门缝。
臂肌一鼓,“咔嚓”一声脆响,整扇雕花门连框带榫头被生生掰下,轻飘飘搁在一旁。
屋内烛光摇曳,一股带着脂粉味的尘埃扑面而来。
地毯中央,一个少女披头散发,双手被绸带反绑,宫装裙摆早已揉得皱乱。
她抬头见黑甲拥入,脸色瞬间惨白,跪地哭喊: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声音尖细,带着撕裂的颤。
李方清微微皱眉,目光示意身旁的妇好。
玄甲女将大步上前,柳眉倒竖,一声低喝:
“给老娘安静些!”
哭声戛然而止,少女吓得缩成一团,眼泪却掉得更急。
李方清摇头失笑,望向许褚、李存孝,语气里带着调侃:
“我让你们安抚,不是吓唬。”
李存孝挠挠铁面,小声提醒:
“妇好将军,主公的意思是‘温柔些’。”
妇好干咳一声,别过脸去。李方清耸耸肩,轻声叹息:
“若秦良玉在此,大概会柔声细语,还能替她松绑上药。”
说罢,他解下披风,随手搭在少女肩头,声音放缓:
“别怕,我们不是来杀你。
令尊的罪,与你无关。
明日会有人替你安排去处——先睡一觉,把今晚忘了。”
披风带着夜露与火焰的余温,覆在少女颤抖的肩上。
她怔怔抬头,泪珠挂在睫毛上,火光里映出李方清温和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