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会意,几乎同时上前半步,拱手如仪。
杨溥先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点书生特有的抑扬顿挫:
“主公,桃溪镇那边,属下已会同吏员将里甲、户书、巡丁三线并行。
刘家旧日族老如今只剩个空壳,族规出不了祠堂,田契、税簿却都握在咱们镇署手里。
如今桃溪百姓只知‘李主’,不知‘刘老爷’。”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
“下一步可把刘家祠堂改作义塾,让娃娃们读书声盖住老人家的咳嗽声。”
杨荣接着上前,语速稳而短:
“西境赈灾兵马已全数撤回,宋慈大人留了三十名治安吏卒巡村。
管仲回话说,流民已编入保甲,贷牛、贷种俱已到位,赶上末伏翻耕不成问题。
只等主公批下秋赋蠲免条陈,民心便彻底安稳。”
杨士奇最后出列,声音不高,却带着热气腾腾的干劲:
“三镇官吏轮训所已在燕赵镇落成。
本月第一期,共收训佐吏、里正、书算手一百二十七名,皆按主公所拟《新六条》:
明法令、熟钱粮、通驿传、晓农事、能劝分、善和讼。
再训两期,咱们手里就多一支‘文官团’,将来疆域再阔,也有足够的椽笔去丈量。”
李方清听罢,指尖在桌案上轻叩三下,像在敲一记定音鼓:
“很好。太平光景不等人,田要种、人要教、规矩要立。
——不过,”
他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锋利的亮光,
“还有一桩事,得借你们的笔、你们的嘴。”
三人齐声:
“主公请示。”
“把叶连王子已入我燕赵领地的消息——”
李方清一字一顿,
“放出去。
让郡、让县、让商旅、让说书人都晓得:
克连王室的王子,如今在我李方清的屋檐下做客。”
杨溥眼中精光一闪:
“风声一起,北边的豪强会掂量,南边的商旅会跟风,王城那边——更要先乱一步。”
杨荣低声补刀:
“也等于告诉刺客背后的人:
再动手,便是与燕赵、与齐拉同时为敌。”
杨士奇笑着摇扇:
“属下这就去安排‘七路说书人’,今夜便可把王子‘微服入境、与民同榻’的故事传遍三镇。
三日后,连临河城的船夫都会唱新曲儿。”
李方清朗声一笑,抬手虚按:
“既如此,笔墨、口舌、锣鼓,都动起来吧!——咱们这出戏,才刚开场。”
镇公所门口的风灯被夜风吹得轻晃,烛火在两人之间投下一片摇曳的光斑。
叶连听完李方清那句“放消息”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抬手点了点李方清的胸口,语气半是无奈半是调侃:
“方清呀,你究竟是想用舆论当盾,护我周全,还是想把我当招牌,挂在燕赵的门口招揽天下生意?”
李方清右手覆在左胸,一本正经地行了个浮夸的“商人礼”,嘴角却挂着明晃晃的坏笑:
“殿下,二者并不冲突。
既要保您毫发无损,也得让这天下知道——燕赵的屋檐下,连克连的王子都敢收。
名声、安全、财源,我全都要。”
叶连仰头笑出声来,月光落在他眼角,像给那点无可奈何镀了层亮银。
他摆摆手,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