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堂大笑。
窗外,临河城的春阳正好,河水粼粼。
仿佛也在提前为即将到来的商潮拍岸助威。
暖黄的烛火在雕花铜灯里轻轻摇曳。
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三幅并排挂着的策士图。
胡雪岩将账本往桌上一摊,指尖在墨线上轻快滑过。
语气带着压不住的兴奋:
“主公,咱们在上一个城里已经踩稳了第一块跳板,只要再把临河城攥在手里,往南就是克连王都,往北可折返燕赵——
两条线一合,整个西北商网就活了!”
张仪却用羽扇敲了敲自己眉心,似笑非笑地提醒:
“算盘珠响得再欢,也得看时候。
咱们原定的差事,毕竟是接人,而不是把整条商路都搬回燕赵。”
他转向李方清,声音低了一度,
“主公,再这么铺下去,王都那边会不会觉得我们本末倒置?”
李方清端起茶,却不急着喝,指腹摩挲着杯沿的缠枝莲纹,目光透过窗棂落在远处河面上零星的渔火。
“张仪,我问你——”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沙场余韵,
“国王给过期限吗?”
张仪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倒真没有。”
“既无期限,何妨把这一路走成两条线?”
李方清放下茶盏,清脆一声像落子,
“一条明线,接王子;一条暗线,织商网。
等叶连王子踏上齐拉国土的那一刻,我要克连王国北境的每一座城,都先记住燕赵两个字。”
胡雪岩眼睛一亮,啪地合上账本:
“主公英明!
临河城的商会、税署、码头,我三日之内就能谈妥分销契;
再留两辆骡车、四名掌柜在此常驻——
货不停,名声就不停。”
张仪摇扇轻叹,却也露出笑意:
“既如此,我便做那支暗笔。
今晚拟一道‘商路策’,明早送呈城主、会长——
让他们心甘情愿替咱们跑前跑后。
待王都鼓声响起,咱们已把商旗插满沿途。”
李方清抬手,给两人各斟一杯温酒:
“那就这么说定——
王子要接,商路也要拓。
咱们在克连王都举杯的时候,要让整座都城先闻到燕赵的茶香。”
三盏相碰,清音如磬。
窗外,临河城的更鼓恰敲三更。
水面灯影晃动,像无数枚尚未点燃的商机,正随波涌来。
晨光透窗,薄金般铺在书页上,李方清半倚床头,指尖还夹着那本《克连仪俗小考》。
听见推门声,他随手合书,披上外袍,衣襟松松搭在肩头,仍带着晨起的慵懒。
“主公,”
张仪躬身,语速清晰,
“城主陆怀瑾、会长魏仲达已把城里排得上号的贵族、牙行掌柜全请到了楼下花厅,候着谈代理。”
胡雪岩紧跟一步,手里算盘轻晃,
“后续船队今晨泊北码头,三十车货随后进城。
属下想带这些本地商人出城迎船,让他们亲眼见见货如流水,也顺便整顿行伍。”
李方清拢了拢袖口,神色松快:
“张仪,你长袖善舞,官面文章交给你——分寸自己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