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在工坊旁再开‘家织坊’,让妇人用改良织机织麻、织绸,一匹可抵旧时两匹。
如此,一家之内,男铸兵、女织衣,孩童学算盘,老人看蚕房,户户有进益,人人有归依。”
李方清指尖轻叩扶手,目光从鲁班、欧冶子移到嫘祖,最后落在杨士奇身上。
老相国微微一笑,捋须道:
“如此,条目可定——
第一,工匠为先,但不唯工匠。凡灾区有一技之长者:
铁匠、木匠、石匠、船匠、陶匠、织匠、药匠、厨匠,乃至善造水车、风车、火铳壳者,皆列名册;
第二,其家口同迁,丁壮工匠给田十亩、宅一院,妇人可入织坊、茶坊,老者入仓曹、蚕室,孩童入学堂;
第三,独身工匠暂居‘同心舍’,三年内可凭工钱置宅迎眷;
第四,仍留五百农夫名额,专择会修梯田、善种冬麦者,以备来年扩垦;
第五,所有名单、家口、技艺,由宋慈与沈万三同审,防冒籍;
华佗、陆羽沿途设医棚、茶棚,以安行旅。”
鲁班闻言,眉间刀刻般的纹路舒展开来,向嫘祖郑重一揖:
“嫘祖夫人一语,保全万家灯火,鲁某受教。”
欧冶子亦点头,黑沉沉的眼底第一次浮起温意:
“铁要百炼,人要百暖。有家在,炉火才不会冷。”
李方清起身,环视满堂济济,声音不高,却似在铜钟里回荡:
“既如此,三日后,第一批‘家匠’启程。
燕赵之地,不只要万技俱兴,更要万家团圆。”
厅外,一阵秋风卷起庭前落叶,却吹不散厅内那缕因“家”而起的暖意。
议事厅里,烛火被刚灌进来的夜风吹得微微一晃。
李方清偏过头,看向坐在左下首的沈万三:
“万三,把你的钱庄打算再说透些,免得回头雪岩到了灾区两眼一抹黑。”
沈万三把账册往案几上一摊,竹筹排开,像摆阵:
“主公,燕赵钱庄的根在王城。
贵族们把金银抬进门,我得留在柜上跟他们喝酒、写字据、付息钱,一步也走不开。
因此——”
他冲对面的胡雪岩拱拱手,
“灾区那一头的现银进出、田契交割、工钱发放,得全权拜托胡兄。”
胡雪岩哈哈一笑,把胸脯拍得山响:
“我别的本事没有,跑路、算账、吆喝人,三件倒是熟极。
这趟我带二十名小掌柜、两条船、三十辆骡车,走陆路也走水路,随叫随到!”
沈万三伸出两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忽然压低:
“既是赈灾,便不能按市面上的价买田。
其一,淹坏的田眼下不值钱,我们按灾前市价的四成收,契约上写明‘代耕三年,原价可赎’——
给原主留条活路,也叫他们安心。
其二,田买到手,立刻雇回原先的佃户、工匠,先修渠、沤肥、翻淤,再统一种冬麦。
工钱日结,不拖不欠,这样人心稳,地力也恢复得快。”
胡雪岩眯起眼,像在心里飞快地打了一通算盘,抬头问:
“那这工钱……我到底报多少,你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