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南城地面,若有差池,唯我是问。”
李方清目光缓缓掠过四座治安官。
灯火在他眸底映出一层冷铁般的亮。
“接下来,我要办一场大动作。”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铁靴踏地般的笃定。
“目标不是地痞,不是赌棍,而是那些把王城当私园的贵族。
我会把账本、血债、地契、童契一并摊到阳光下——
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轻轻一敲,像敲一记无声的锣。
“我要你们秉公执法,哪怕查到的是王亲国戚,也要给我钉死在卷宗上。
若有人敢徇私,”
他抬眼,目光锋利得像出鞘的剑,
“下一批囚车里,就有你们的名字。”
四名城官齐齐起身,甲叶铿锵。
“谨遵总官大人钧令!”
“刀口所指,即是方向!”
“属下等誓死完成任务!”
李方清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
“很好。”
他抬手,灯火随之一颤,仿佛整座王城都听见了他下一句话——
“那就让贵族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治安。”
傍晚,城南偏僻的小巷里,酒旗残破,门楣上“醉春风”三个漆字剥落大半。
孙耀海与宁万推门而入,挑了最里间的角落坐下。
木桌油渍斑斑,一盏青釉酒壶在昏灯下泛着幽光。
孙耀海先给自己斟满,仰头灌下一杯,辛辣烧得眼眶发红。
他重重放下酒杯,声音低哑:
“宁兄,你不知我近日的苦。
东城那些新补进来的校尉,个个挂着总官府的腰牌。
我发号施令,他们嘴上应着,脚下却像生了根——
我往东,他们偏往西。
再这么下去,我这治安官,怕是要被他们架空了。”
宁万苦笑,指腹摩挲杯沿,声音压得极低:
“谁又不是?
咱们上次留人守南城,换来的全是李方清的耳目。
他给的兵,看着是援军,实则是钉子。”
孙耀海又倒一杯,酒液晃出杯口,溅在桌面上,像一滩暗红的血。
“如今北城、南城已是他铁板一块,咱们俩要是再不齐心,迟早被他一块块拆零碎了。”
宁万抬眼,灯火在他眸底投下一抹阴翳。
他举杯与孙耀海轻轻一碰,瓷声清脆,却在落杯时微微侧首,余光扫过窗外——
夜色里,似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宁万眯了眯眼,唇角笑意未散,眼底却掠过一丝旁人难察的冷意。
孙耀海摇着宁万的肩,见他伏在桌上鼾声大作,嘴角还挂着酒沫。
只得骂骂咧咧地起身下楼,脚步踉跄,嘴里嘟囔着“醉鬼”。
待木门“吱呀”一声阖上,宁万忽地睁眼,眸中清亮如冰。
他缓缓直起身,袖袍掠过桌面,连酒壶都未碰出半分声响。
他踱到窗边,指尖轻挑窗闩,木窗无声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