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案前两丈处,又竖着一张同样长度的花梨长桌。
桌面铺大红锦缎,绣海水江崖纹,上置三十六对红烛、三十六只鎏金卺杯,正是新人行礼之席。
桌后三十六张喜椅,椅背各系一朵大红花,花下悬着写有新人姓名的红绸小牌,随风轻晃,叮当作响。
再往外,广场左右与前方,密密麻麻摆了百来张小方桌。
每桌四人,桌上已放瓜果点心、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取“早生贵子”之意。
桌与桌之间留出过道,孩子们穿梭其间,手里提着小花篮,篮里装满彩纸屑和糖块,等着洒向新人。
鼓手、锣手、唢呐手分列四角,鼓面蒙红绸,唢呐口扎红绫,只待一声令下,便齐奏喜乐。
广场四周,彩旗猎猎,旗上绘着燕赵黑鹰与王室鸢尾,交映成辉。
林悦心落座后,目光掠过这井然有序的喜场,不禁莞尔:
“子爵布置得倒比王都春宴还精致。”
李方清拱手,笑而不答,只抬眼望向村口——那里,尘土微扬,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村口,午后阳光斜照,一匹胭脂马当先踏尘而来。
马上女子一袭绯红窄袖骑装,腰间金丝缠带束出利落线条,鬓边两枚小金铃随着马蹄轻响,叮叮当当,像给这喜庆日子添了活泼的前奏。
她翻身下马,动作干脆漂亮,缰绳随手搭在臂弯,笑意先声夺人:
“李方清子爵,别来无恙!”
李方清迎上两步,袖口微扬,拂去她肩头一点飞尘,朗声回道:
“今日大喜,再称子爵就生分了,叫我名字便好。”
易雨璇扬眉,故意拖长音调:
“哈哈哈,方清,我来迟了,可莫怪罪。”
说罢,她抬手比了比发髻,金步摇在指尖晃出一圈光晕。
“晨起挑衣裳挑得久了些,耽误了时辰。”
李方清失笑:
“迟来一刻,喜酒更醇,无妨。”
两人并肩往广场走。
阳光穿过彩棚,映得红绸像流动的火。
远远便见主桌后,林悦心素衣如雪,髻间一支赤金凤羽在风里轻颤,衬得她整个人既清贵又夺目。
易雨璇微眯眼,压低声音:
“那位白衣姑娘是谁?气场好生强大。”
李方清侧首,声音也放轻:
“齐拉王国林悦心公主,王命在身,礼数需周全。”
易雨璇撇撇嘴,小声嘀咕:
“我又不是你们王国的人,规矩真多。”
话虽如此,她眼底却闪着顽趣,显然只是玩笑。
李方清但笑不语,只抬手示意前方。
阳光落在两人肩头,一红一青,像两簇跳动的火焰,穿过人群,朝那片最热闹也最庄重的红绸深处走去。
正午的阳光洒在广场上,彩棚的红绸映得人脸也微微发烫。
李方清引着易雨璇穿过人群,停在那张铺着金丝红毡的主桌前。
他先一步侧身,拱手向林悦心,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安静下来:
“殿下,这位是克连王国易雨璇男爵——与我燕赵东西接壤,素来守望相助。”
易雨璇随即上前半步,右手贴胸,左手负后,行了个标准的克连军礼:
“克连王国易雨璇,见过齐拉王国公主殿下。”
她垂眸的一瞬,鬓边金铃轻响,像给礼节添了清脆的尾音。
林悦心微微颔首,笑意温雅而得体:
“原来是友邻,远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