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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石城的齿轮低语(2 / 2)

他当时只觉得是母亲的经验之谈,没成想在这黑石城的药铺老人眼里,竟然是老药农都未必有的本事。

老人把草药分门别类放好,清瘴草放一堆,凝血草放一堆,活血藤单独放着,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粗棉布做的小布包,布包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草药花,虽然线色褪了,却依旧看得出绣者的用心。

他把布包递给林恩,笑着说:“这些药,按市价能换两块黑面包和十个铜子。我看你是个实诚孩子,多给你加了两个铜子,还送你一块麦饼,刚烤好的,还热着,你赶紧趁热吃点。”

林恩接过布包,指尖碰到里面热乎的麦饼,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流进心里,眼眶有点发热。

他打开布包看了看,两块黑面包还带着温乎气,十个铜子沉甸甸的,额外的两个铜子擦得发亮,麦饼是刚烤的,表面还撒着一层细盐,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让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他连忙对着老人鞠躬道谢,声音比刚才哑了点:“谢谢老伯!您真是好人!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老人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递给林恩,茶杯是粗陶的,上面有个小小的裂纹:“谢什么,都是小意思。对了,小伙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看你这穿着,不像是黑石城的人。”

“我从灰石镇来的,”林恩接过凉茶,喝了一口,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解了不少渴,他如实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得更轻,“想去阿斯托利亚城,找个人。”

“阿斯托利亚城?”老人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光。他喝了一口凉茶,才慢慢说,语气里带着点沉重,“那地方可不是好去的,尤其是最近。听说皇族要建‘魔力塔’,收的魔力结晶比以前多了三倍,贵族们也跟着加码,平民手里的结晶要么被低价收走,要么自己留着保命。

不少人去首都找活路,可最后都没了消息——要么被抓去当苦力建塔,要么就不知道被拐到哪去了,很少有能活着回来的。你去找谁啊?”

林恩的手指死死攥着脖子上的青铜吊坠,吊坠的叶片纹路硌得指腹生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找我父亲。他叫凯,我只知道他可能在阿斯托利亚城,还知道他……他以前用过画着齿轮图案的东西。”

“凯?齿轮图案?”老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草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眼镜“啪嗒”一声滑到下巴上,他也没管,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林恩的吊坠,声音发颤,“你说的凯,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在黑石城待过的那个机械师?他当时就总背着一个黑布包,包里装着画着齿轮的图纸,还说要做一种能‘滋养植物’的机械,能让地里的庄稼长得快,还能治枯萎的灵植。只是后来突然就走了,再也没回来,我还以为他早就不在了……”

林恩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他连忙追问,声音都带着点颤抖:“老伯,您认识他?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突然走了?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老人叹了口气,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草药捡起来,放回柜台,然后拉着林恩走到药铺里间的一张桌子旁。

桌子是旧的,桌面有点坑洼,却擦得很干净,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碗。老人坐下后,才慢慢说:“我跟他不算熟,只是当时他经常来我这买草药,说是要做实验。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声音不大,对谁都客气,就算是街上的乞丐,他也会递个馒头。就是有时候会对着齿轮图纸发呆,嘴里念叨着‘灵植的未来’‘枯荣的平衡’,当时我还笑他异想天开,现在想想,那时候他眼里的光,可不是疯话。”

老人顿了顿,喝了口凉茶,语气更沉了:“至于他为什么走……我记得那年刚好是灵植家族出事的前一年,好像是有贵族找他做一种能‘控制灵植’的机械,他不愿意,说那会破坏枯荣平衡,然后就连夜走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贵族后来还来我这问过他的下落,我没敢说,怕惹麻烦。”

灵植家族出事的前一年?林恩心里泛起一阵波澜——母亲说过,灵植家族是五年前被灭门的,那父亲就是六年前离开的黑石城。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走?又为什么会和灵植家族有关系?还有那个“滋养植物的机械”,会不会和灵植家族的“枯荣感应”有关?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却找不到解开的线头。他看着老人,又问:“老伯,那您知道他去了阿斯托利亚城吗?或者您还知道他其他的事情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老人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惋惜:“我不知道他去没去首都,他走的时候没跟任何人说,连个招呼都没打。不过我记得,他当时走之前,在我这买了很多‘醒神草’,还说要是以后有个戴灵植吊坠的孩子来找他,就让我把这个给他。”

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布包的边缘缝着金线,虽然金线已经褪了色,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银色的齿轮状金属片,齿轮的齿很细,上面刻着和林恩吊坠上相似的叶片纹路,还有一个小小的“凯”字,刻得很深,像是用细刀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林恩接过布包,手指碰到齿轮片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意顺着指尖流进心里,和吊坠传来的感觉一模一样,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摸他的头。

他把齿轮片拿在手里,银色的金属片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叶片纹路清晰可见,“凯”字的笔画里还藏着细小的刻痕。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把齿轮片贴在胸口,和吊坠放在一起,紧紧攥着,像是握住了父亲的手。

“这是……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林恩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通红,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母亲说过,男子汉要坚强,不能轻易哭。

老人看着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温和:“孩子,看来你就是他等的人。这齿轮片你好好收着,说不定以后有用。至于去阿斯托利亚城,你可得小心再小心——最近黑石城的贵族区多了不少‘督查卫’,穿着银色的铁甲,专门查戴灵植标记的人,听说抓住了就关在大牢里,再也没出来过。你这吊坠,平时要藏在衣服里,别露出来,尤其是在贵族区附近,听见没?”

林恩用力点头,把齿轮片和吊坠一起放进怀里,贴身藏好,然后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老伯,谢谢您!要是以后我能回来,一定报答您!”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报答就不用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你要是在黑石城待着,就住巷尾的‘老周客栈’,老板是个老实人,以前也是平民,知道流民的苦。

一间小单间只要两个铜子,还能免费喝热水,比其他客栈便宜一半,也安全,晚上不会有地痞来闹事。”

林恩谢过老人,拿着草药换来的面包、铜子和齿轮片,走出了百草堂。

他站在小巷里,看着手里的齿轮片,又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心里的坚定比之前更甚——父亲果然和灵植家族有关,母亲的冤屈也一定能查清。黑石城不仅给了他补充粮食的机会,还让他找到了父亲的线索,这趟路,他走对了。

他按照老人的指引,沿着小巷往巷尾走。老周客栈就在巷尾,门口挂着个“周”字灯笼,灯笼的纸有点破了,却擦得很干净。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看到林恩,连忙迎上来:“小伙子,住店啊?我这有小单间,便宜,两个铜子一晚,还能免费喝热水。”

林恩掏出两个铜子递过去,铜子在手里沉甸甸的:“大叔,我要一间小单间,住一晚。”

老板接过铜子,给了他一把铜钥匙,钥匙上挂着个木牌,写着“3”:“三楼最里面那间,干净得很,你放心住。晚上要是饿了,楼下有热水,我这还有剩下的麦粥,你要是不嫌弃,也能喝点。”

林恩道了谢,拿着钥匙上了楼。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旧桌子,木板床铺着粗布床单,床单洗得发白却干净,桌子的桌面有点坑洼,却擦得没灰。

墙角放着一个小炭盆,里面还有点余温,比灰石镇的土屋暖和多了。他把面包和铜子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从灰石镇带来的地图,地图是用糙纸画的,边缘卷了边,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用两个石头压住四角,盯着上面的路线——从黑石城到阿斯托利亚城,还要经过两个大城,每个大城都有贵族关卡,都需要魔力结晶当押金。

“还有五天时间,”林恩看着地图,自言自语,手指划过地图上的两个大城,“这五天里,我得再去城外采些草药卖掉,换点魔力结晶当过关的押金,还要打听清楚去下一个大城的路,比如关卡严不严,有没有捷径。父亲留下的齿轮片,说不定也藏着秘密,我得好好看看。”

他把齿轮片拿出来,放在窗台上。夕阳的光落在齿轮片上,银色的金属片泛着暖光,齿缝里的细小纹路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纹路像是弯弯曲曲的小路,又像是某种符号,他数了数,一共十二道纹路,对应着齿轮的十二个齿。

他试着用“枯荣感应”轻轻触碰齿轮片,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像是水流过指尖,又像是植物在轻轻呼吸,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株灵植的轮廓,那灵植的叶子和吊坠上的纹路一样,却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风吹走的烟。

“看来这齿轮片真的不简单,”林恩把齿轮片收好,放回怀里,心里充满了期待,“等我弄明白这齿轮片的秘密,说不定就能找到父亲的下落了。”

夜幕渐渐降临,黑石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笼,橘黄色的光映在青石板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贵族区的方向传来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很轻,却能飘到平民区,和这边的咳嗽声、孩子的哭声、小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有点刺耳,却又真实。林恩站在客栈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想起了灰石镇的平民,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让他找父亲、查真相的嘱托。

他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一点也不疼,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母亲,父亲,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灵植家族报仇,也一定会让这大陆的平民,不再受贵族的欺负。”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灯笼轻轻摇晃,橘黄色的光也跟着晃动,林恩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的心里,有一团火正在燃烧,那是对真相的渴望,是对正义的追求,更是对未来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