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用词极其谨慎地开始说:
“弗、弗里德先生……很可靠,很有领导力,总是能带领大家前进……”
“罗伊……很有活力,和呆火鳄的感情很好,总是充满干劲……”
说到自己时,她的声音更小了,几乎像蚊子哼哼:
“我……我还不够好……总是需要大家照顾,给大家添麻烦了……”
典型的莉可式回答,充满了对他人的认可和对自己的苛责。
星璇忍着笑,继续“引导”:“哦?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莉可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刚刚组织好的语言瞬间溃散。
“星、星星你……你……很厉害……但是……有时候……太乱来了!”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后半句,带着点小小的抱怨,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星璇还缠着绷带的手臂。
“布伊?”伊布吃完东西,满足地舔舔爪子,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两人,歪了歪头。
星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莉可那副又想说实话又怕伤到他、小心翼翼组织语言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 星璇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底恶作剧的光芒已经藏不住了,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精心p过的图片,递到莉可面前,“你看看这个。”
“欸?” 莉可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图片做得相当“逼真”,赫然是她最喜欢的明星皮套主播——那个形象可爱、性格温柔的咕噜米!但新闻标题却触目惊心,内容更是耸人听闻,描述了咕噜米私下对女粉丝做出极其不堪的丑行!而最关键、最致命的是——新闻配图中,那个被打码但轮廓、发色、衣着都清晰可辨的“受害女粉丝”……正是莉可自己!
这一瞬间的冲击,远超之前的“求婚”玩笑!
莉可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拿着通讯器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她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连尖叫的功能都被剥夺了。大脑的保护机制似乎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穿,无法处理这混合着偶像崩塌、名誉受损、极度羞耻和巨大荒谬感的恐怖信息。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连呼吸都停滞了。
几秒后——
“呜……”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崩溃哭腔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紧接着,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手机,双手死死捂住脸,整个人蜷缩起来,蹲在了地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不是真的……咕噜米不会……我不是……” 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破碎音节从膝盖间泄露出来,她显然完全当了真,并且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噗——哈哈哈哈哈哈!!!” 星璇终于憋不住了,看着莉可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笑得直接捶地,眼泪都飙了出来,“骗你的!骗你的!是我p的图!你看这p图痕迹多明显!咕噜米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嘛!”
莉可呆滞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星璇,又看了看那张拙劣的p图,大脑艰难地处理着“是假的”这个信息。几秒后,巨大的羞愤和被骗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星——星——!!!” 她发出了比刚才更尖锐的、混合着哭腔的咆哮,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星璇扔了过去,“你太讨厌了!!!”
医务室里,顿时鸡飞狗跳。星璇一边躲着毫无杀伤力的“攻击”,一边还在狂笑;莉可气得满脸通红,追着他打;伊布在病床上焦急地“布伊布伊”叫着。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医务室里的气氛早已不复之前的鸡飞狗跳。星璇本以为莉可会气得至少半天不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莫丽姐姐训斥、或者被新叶喵瞪视的心理准备。
然而,并没有。
莉可自己默默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着头发了一会儿呆,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刻意避开星璇,只是偶尔偷偷抬眼瞄一下他,眼神里那点羞恼慢慢被一种无奈的、甚至带着点自己都觉得没出息的情绪所取代。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她站起身,没有看星璇,却默默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卢修斯手记,重新摊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继续阅读起来。
没有言语,没有责怪,只是用这种无声的陪伴,作为对他刚才一系列“恶劣行径”的……“赔偿”?或者说,是她自己选择的和解方式。
星璇有些愣住了,看着身旁女孩安静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柔软、甚至带着点愧疚的情绪。
(看吧,)绿宝石的声音带着一种“早已看穿一切”的淡然,(这种近乎无限的包容和快速自我调节的温柔,可不是对谁都有的。我敢说,换了罗伊或者弗里德这么逗她,她至少得躲起来自闭半天。也只有对你,她才能这么快自己缓过来,甚至还主动靠近。)
“哪有那么夸张……”星璇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驳,但看着莉可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侧影,听着她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没力气说出口了。
也许……绿宝石说的是对的?
他不再说话,也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伊布在他腿边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莉可的翻书声细微而规律,阳光透过舷窗洒在两人身上。
一种无需言语的宁静与默契,在小小的医务室里缓缓流淌。这份独有的、温柔的“优待”,或许连星璇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却已然成为了他冒险旅途中,最珍贵的宝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