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淡墨山水画。龙渊独立船头,任凭湿润的江风拂过面颊,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穿透薄雾,望向桂林城方向。昨日的激战与欢庆犹在眼前,但第四战区指挥部今晨送达的紧急军情,却让空气中再次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龙先生,”赵峰快步从船舱走出,手中拿着刚译出的电文,语气沉重,“冈村宁次麾下的日军第11军先头部队,第58师团一部,已突破外围防线,其前锋距桂林城已不足三十里。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利用机械化部队的优势,速战速决,拿下这座‘文化堡垒’,打通湘桂线关键节点。”
龙渊接过电文,纸上的字句冰冷而残酷。他注意到,敌军此次进攻,不仅配备了大量的坦克、装甲车,还特别加强了工兵和爆破分队,显然是有备而来,意图进行毁灭性的攻城战。“樱花社”虽遭重创,但“白狐”被捕前发出的最后情报,很可能已让日军意识到桂林抵抗力量的核心,以及文化机构的位置。
“桂林城防情况如何?”龙渊沉声问道,视线落在电文附带的简易城防图上。桂林地处喀斯特峰林溶洞区,地形复杂,天然的岩洞本是绝佳的防御工事和避难所,但也因其分散,给整体布防带来了困难。
“情况不容乐观。”赵峰指向地图,“守城主力是第31军和第46军的部分部队,兵力相对薄弱,重武器匮乏。白崇禧将军和第四战区长官部已下令死守,利用桂林独特的山水地形构筑防御体系。核心阵地设在象鼻山、伏波山、独秀峰等制高点,以及能连通各处的溶洞网络。城内百姓大多已疏散至周边山区或大型溶洞,但仍有部分不愿离开家园,或协助守军。”
此时,闹闹的绿光从龙渊胸前的葫芦中透出,轻轻扫过地图,传递出“地形可利用”“能量节点”的意念。它感知到桂林地下遍布的溶洞水系和特殊的磁场,这些自然之力,或许能成为御敌的辅助。
“走,我们进城。”龙渊当机立断,“日寇想速战速决,我们偏要让他们在这山水之间寸步难行,让他们在甲天下的美景面前,‘无地自容’!”
船只靠岸,龙渊、赵峰与闹闹迅速入城。此时的桂林,已与昨日送别时的宁静祥和判若两城。街道上设置了沙包路障和铁丝网,士兵们正在紧张地加固工事,搬运弹药。市民组成的担架队、运输队穿梭其间,神色匆忙却不见慌乱。墙壁上,“誓与桂林共存亡”、“让鬼子葬身山水之间”的标语墨迹未干。
他们径直前往设在七星岩洞内的城防司令部。岩洞内灯火通明,电报声、电话声、指挥官的命令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凝重而有序。守城总指挥韦云淞将军正与一众军官围在巨大的沙盘前商讨战术,见到龙渊到来,立刻迎了上来。
“龙先生,你们来得正好!”韦将军紧握龙渊的手,语气急切,“日军来势汹汹,装备精良,我军虽士气高昂,但兵力火力均处劣势。硬拼恐难持久,必须充分利用地利,出奇制胜。”
龙渊目光扫过沙盘上标注的敌我态势,日军进攻路线主要沿湘桂铁路线和几条主要公路,呈钳形向市区压迫。“韦将军,日寇依赖其机械化部队,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的坦克大炮在桂林的奇山秀水间变成废铁。”他指向沙盘上几处关键节点,“这些通往城区的隘口、桥梁,可否预先布置陷阱和爆炸物?利用峰林间的狭窄通道,引诱敌军进入,然后截头断尾,关门打狗。”
“我们已有此计划,”一位参谋答道,“但爆破点和埋伏兵力的选择需要极其精准,否则难以达到效果。”
“这点可以交给闹闹。”龙渊拍了拍胸前的葫芦,“它能精确感知地形细微变化和敌人能量动向,协助设定最佳伏击点,并能制造小范围的能量干扰,扰乱敌军的通讯和装备。”
韦将军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太好了!那就烦请龙先生和……这位闹闹先生,协助我部完善防御部署,尤其是对敌军坦克的阻击方案。”
接下来的半天,龙渊与闹闹穿梭于桂林城郊的各处预设阵地。在闹闹的绿光探测下,哪些路段可以巧妙爆破引发山体滑坡堵塞道路,哪些溶洞可以隐蔽部队发起突袭,哪些水域可以设置障碍迟滞日军汽艇,都变得一目了然。守军官兵们看到龙渊和那只发光的葫芦,虽然惊奇,但更多的是信任与期待。他们按照指引,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布设地雷、挖掘反坦克壕、在险要处架设机枪火力点。
龙渊特别关注了文化教育机构的临时安置点。在得知桂林师范学院、华中大学等院校的师生已大部分转移至更为隐蔽和坚固的深层溶洞,并由部分士兵和民兵保护后,才稍稍安心。他让闹闹在这些溶洞外围布设了更为隐蔽的能量预警结界,一旦有敌意目标靠近,便能提前感知。
黄昏时分,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炮声,天际线被火光映红。日军的前哨部队与守军外围警戒阵地交火了。龙渊与赵峰登上象鼻山制高点,这里是观察漓江两岸战局的绝佳位置。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日军坦克和步兵,正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向城区推进,他们显然也对桂林复杂的地形心存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