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重生葫芦戏寇我在北平扒裤衩 > 第10章 历史的重量与葫芦的轻佻

第10章 历史的重量与葫芦的轻佻(1 / 2)

短暂的休息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创伤。龙渊在赵大虎和小陈几乎是用扛着的方式搀扶下,一行人再次启程,依据地图上那条模糊的细线和赵大虎对山势的判断,朝着传说中凶险的黑风峪深处跋涉。

山路比想象的更加难行。所谓的“路”,早已被疯长的灌木、纠缠的藤蔓和经年累月的落叶覆盖、吞噬,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或许是野兽踩踏出的小径痕迹,时断时续。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每走一步都必须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甚至滚落山坡。茂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顽固的光斑挣扎着投射下来,在林间昏暗的地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腐殖土、湿木头和某种阴冷潮湿的、带着甜腻又腐朽气味的未知野花的混合气息,吸入肺中,带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龙渊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镣,虚弱的身体不断发出酸软和疼痛的抗议。胸口那沉寂的葫芦,像一块冰冷沉重的顽铁紧贴着他的皮肤,不断提醒着他力量的暂时缺席和那份难以言喻的透支感。他几乎完全依靠赵大虎和小陈的力量在移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疲惫的神经。王母亲紧紧抱着似乎也感受到压抑气氛而变得安静的孩子,另外三名平民也互相搀扶,脸上写满了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对脚下险峻地形的紧张,以及一种深入密林后本能的不安。

“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难走!这刺藤子比鬼子的铁丝网还厉害!”小陈喘着粗气,用刺刀奋力劈砍着前方一丛格外茂密、长满倒钩的荆棘,手臂和脸颊上已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少废话,留着力气走路,注意脚下!”赵大虎低喝道,他不仅要承担龙渊大部分重量,还要分神时刻警惕四周任何细微的动静,耳朵竖得像兔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

走了约莫小半天,日头估计已过中天,但林间光线依旧昏暗如傍晚。前方地形陡然变化,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地势明显下降。洼地中央,赫然散落着一些残破不堪、被苔藓和藤蔓 partially 吞噬的木制结构、扭曲生锈的铁轨和几个巨大的、如同受伤野兽般张开黑黢黢大口的黑洞——那便是废弃煤矿的井口。坍塌变形的矿车、彻底朽烂的枕木,以及几间只剩断壁残垣、仿佛随时会彻底趴窝的工棚,无声却震耳欲聋地诉说着这里的荒凉与曾经发生过的灾难。一种比山林更深沉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区域。

“到了,就是这里,地图上标的黑风峪废矿。”赵大虎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手指下意识地搭在了步枪扳机护圈上。空气中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呛人的煤灰味,但更浓重的是潮湿、腐朽和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

就在他们准备快速穿过这片令人不安的废弃矿场,寻找地图上标示的、可能通往峪口另一侧的生路时,龙渊胸口的葫芦,那沉寂了许久的、如同冰块般的存在,突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和执拗的悸动!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危急关头的被动响应或是对“污秽”的本能排斥,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渴望”和明确“指引”意味的脉动!仿佛沉睡的闹闹被某种特殊的存在吸引,在无意识中发出了急切而清晰的信号。

“嗯?”龙渊猛地停下脚步,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胸口。这感觉……很像之前它发现日军地图文件时那种“收藏癖”发作的状态,但似乎更急切,目标指向性更明确,甚至带着一种不容错过的焦灼!

“怎么了?龙兄弟?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赵大虎立刻察觉他的异常,紧张地问道。

“等等……别急……有东西……”龙渊闭上眼,努力屏息凝神,捕捉着那丝源自葫芦本能的微弱指引。他的精神力依旧枯竭如干涸的河床,无法主动向外感知探查,但这来自葫芦内部的牵引却异常清晰和坚定,不容置疑地指向废弃矿场深处,那个最大、最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矿井入口方向。

“那边……那个最大的矿井里面……好像有……‘好东西’?”龙渊不确定地重复着闹闹传递过来的模糊意念,眉头紧锁。在这种自身难保、随时可能被追兵发现或者遭遇其他危险的境况下,深入一个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充满未知风险的废弃矿井,无疑是与理智背道而驰的疯狂行为。

“矿井?”赵大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不赞同,“那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除了塌方下来的石头,就是……就是以前死在里面没能出来的矿工的骨头!太危险了!谁知道里面结构还稳不稳定?说不定一口气都能震塌了!”

然而,葫闹闹传递过来的“渴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那股意念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和催促,仿佛龙渊若错过了这次,将会造成某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龙渊内心挣扎起来。理智和求生欲在大声警告他远离危险,尽快离开。但另一方面,葫闹闹那看似胡闹却屡次被证明极具价值的本能直觉,以及它那“收藏”之物往往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的先例,又让他犹豫不决。而且,这器灵虽然平时表现得轻佻不羁,但其行为模式深处,似乎总暗含着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逻辑和目的。

“去看看。”龙渊最终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声音虽然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就到入口附近看看,小心一点,如果情况不对,或者我感觉不好,立刻撤退!”

赵大虎看着龙渊眼中那认真而执着的目光,深知他一旦决定便很难更改,只得咬了咬牙:“好!听你的!小陈,你带大家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警戒,注意四周动静,尤其是我们来时的方向!我跟龙兄弟进去探探,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学三声布谷鸟叫示警!”

安排妥当,赵大虎从背包里翻出件破旧内衣,撕下布条,混合着松脂缠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他一手高举着火把,橘黄色的火焰在阴冷的空气中跳跃不定,一手牢牢搀扶着龙渊,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如同巨兽之口般的矿井入口走去。

入口处的木制井架早已腐朽不堪,木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色,布满菌斑,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让它彻底散架。往里走几步,光线迅速被黑暗吞噬,只剩下火把摇曳的光芒在湿滑渗水的岩壁和歪斜开裂的支撑木上投下扭曲晃动、如同鬼影般的影子。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煤渣、碎石和不知名的黏滑物质,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有无形的重量压在胸口。

越往里走,葫闹闹的悸动就越发明显和急促,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们绕过几处明显塌陷、被碎石堵死的坑道,向着矿井的腹地深入。

终于,在一条相对完好、但依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支巷尽头,火把的光芒勉强驱散了前方浓重的黑暗,照亮了一幕足以让任何人灵魂战栗、永世难忘的景象。

不是预想中的金银财宝,也不是日军隐藏的军火物资。

而是……人。

或者说,是人的遗骸,大量的、触目惊心的遗骸!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借助火把的光晕粗略看去,至少有上千具之多!骸骨大多保持着各种扭曲、挣扎、痛苦不堪的姿态,有些相互纠缠在一起,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绝望地试图爬向洞口的方向,寻求那永远无法抵达的光明。更令人心碎的是,很多骸骨明显纤细矮小,骨架稚嫩,分明是未成年的孩子!破碎的、沾满漆黑煤灰的粗布衣服碎片还勉强挂在一些骨架上,旁边散落着小小的、破旧的煤筐、几乎锈烂的小镐头,以及一些分辨不出原貌的杂物……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废弃煤矿,而是一个……吞噬了无数童工生命、浸透了血泪的罪恶黑窑!是旧社会人间地狱的一个缩影!

龙渊的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作为历史系学生,他曾在泛黄的文献和冰冷的数字中读到过旧社会煤矿童工的悲惨遭遇,但任何文字的描述、任何数据的罗列,都远不及眼前这具象化的、触目惊心的白骨累累来得如此震撼、如此残酷、如此具有冲击力!这些孩子,在最该享受阳光、奔跑和童年乐趣的年纪,却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危险重重的地底深处,像牲畜、像消耗品一样没日没夜地劳作,直至力竭、直至染病、直至遭遇矿难,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去,被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遗忘在这冰冷、永恒的黑暗坑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