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支撑着酸软的臂膀,缓缓从浸透的草垫上坐起,动作带着劫后余生的滞涩,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却被他新生的意志强行压下。
汗水与血水在皮肤上凝结成盐粒,随着他的移动簌簌掉落,仿佛卸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
目光扫过狭小的木屋,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汗腥的余味,墙壁上斑驳的裂痕如同他灵魂的刻印。
隔壁传来旺旺一声轻柔的呼噜,那安稳的呼吸像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残存的疲惫。
程野嘴角的笃定浅笑未减,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新驯服的能量流,意念如羽毛般拂过熔岩核心的轨迹——嗡!
指尖微不可察地泛起赤芒,虽只闪烁一瞬,却像黑暗中的灯塔,照亮前路。
右脚踏上冰冷的地板,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在挽留这熔炉的囚徒。
程野弓身站起,脊椎如绷紧的弓弦,剧痛在骨骼深处回响,却被那抹明悟化作燃料。
他一步步挪向门口,脚步虽虚浮,却带着不可动摇的节奏,每一步都牵动冰丝网络的震颤与熔岩洪流的脉动,如同在毁灭的废墟上踏出新生之路。
木门吱嘎推开,刺目的天光如洪水般涌入,瞬间淹没小屋的阴翳。
程野眯起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明,海风扑面而来,卷走他身上的腥气,留下清冽的凉意。
门外,无尽的海平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浪涛声如远古的战鼓,敲打着他耳膜。
这一刻,疲惫的潮水终于退至意识的边缘,嘴角的弧度在阳光下舒展成一道坚毅的弧线——离开。
他站在门口,如同刚从熔炉中淬炼出的新刃,虽残留着高温的余红,锋芒却已内敛。
海风猎猎,卷动他汗湿血污的衣襟,也吹拂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那双此刻如寒星般沉静的眸子。
小屋的阴影在他身后缓缓拖曳,如同蜕下的旧壳。
“旺旺。”程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平稳。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屋内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小身影。
回应他的是一声压抑着兴奋的低鸣。那小小的身影动了动,不带一丝迟疑,更多的却是依赖,小心翼翼地靠近。
旺旺蹭到程野脚边,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触碰他沾满泥污的裤脚,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程野俯下身,动作因身体的酸软和疼痛而略显滞涩。他没有立刻去抱它,只是伸出那只刚刚泛起过赤芒的右手,指尖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灼热余韵,极其轻柔地落在旺旺柔软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