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扫过这间简陋却温馨的小屋,最终落在那白衣人身上:“你……救了我?”
白衣人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也可以这么说。但更准确地说,是我感受到了你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我想……或许我可以帮你。”
白衣人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程野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一圈涟漪,却瞬间被更汹涌的警惕淹没。
“帮我?”程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你……知道什么?”
他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哪怕一丝也好,用以支撑起摇摇欲坠的防御。
然而意念刚动,右肩那被清凉包裹处便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冰针瞬间刺入骨髓深处,与他试图凝聚的狂暴力量狠狠对冲。
程野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重重跌回草垫,眼前阵阵发黑。
那清凉的束缚感骤然变得清晰而强硬,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精准地扼住了他力量的咽喉,不允许任何躁动。
“莫要妄动。”白衣人依旧站在原地,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体内那股力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强行压制只会加速它的反噬。此刻的平静,不过是风暴过后的短暂喘息。”
他微微侧身,让门外更多的光亮透进来,那身素白的粗麻长衣在光线下显得愈发纯净,几乎不染尘埃。
海风穿过敞开的门,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小屋,也轻轻撩动着他垂落的墨发。
“我能感受到它的暴戾与……痛苦,”白衣人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程野的身体,落在那蛰伏的熔岩纹路之上,“它不属于你,却在撕裂你。”
程野急促地喘息着,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对方的话语却像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是的,痛苦。那股力量每一次爆发,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存在彻底焚毁。
他死死盯着白衣人逆光的侧影:“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的?”一个能轻易感知并压制他体内狂暴之力的存在,绝非寻常。
白衣人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程野身上。那双眼睛在逆光中呈现出深邃的墨色,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得令人心悸。
程野努力聚焦视线,试图在那片沉静中捕捉一丝情绪,却只看到一片深不可测的虚无。那目光里没有好奇,没有怜悯,甚至没有探究,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俯瞰般的洞悉。
“我是谁,并不重要。”白衣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重要的是,你体内的‘它’,已濒临失控边缘。下一次爆发,你,连同你拼死守护的一切,都将被彻底吞噬。”
他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隔壁的方向,那里传来旺旺一声细微的、睡梦中的呜咽。
程野的心脏骤然收紧。
旺旺……他拼尽一切才护下的。白衣人的话像冰冷的枷锁,套住了他的喉咙。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问道:“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