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支撑着几乎要瘫软的身体,酸麻感早已被极限爆发后的剧烈刺痛取代,新拓宽的经络在气血的逆流冲击下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
对面的凶兽情况更糟。
头颅塌陷处污血汩汩涌出,一只浑浊的眼珠爆裂,只剩下一个血糊糊的空洞,另一只眼珠勉强转动,死死锁定程野,里面燃烧着痛苦与最原始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它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四肢在冰冷沙地上刨出杂乱的深痕,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咔”闷响和内脏碎块从口鼻喷出的污秽。
那塌陷的头颅微微抬起,喉管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粘稠的血沫不断涌出。
它没有立刻扑来,并非犹豫,而是在积蓄着残躯里最后、最暴虐的力量。那仅剩的独眼中,凶光凝聚到了极致,如同濒死毒蛇最后的凝视,带着要将敌人一同拖入地狱的决绝。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交织,令人窒息。
程野的意志在剧痛与眩晕的漩涡中死死挣扎,如同暴风雨中紧抓礁石的手。
右臂废了,脏腑受创,左腿刺痛难当,体内那点刚刚循环起来的翠意星光在刚才的透支爆发后变得黯淡而紊乱,如同风中残烛。
他死死盯着那垂死凶兽仅存的独眼,那里面燃烧的疯狂让他遍体生寒。不能让它再扑过来,绝不能!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哪怕只是被它垂死的爪牙蹭到,都可能成为压垮这具重铸之躯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刚刚修补好的“破船”彻底打回原形,甚至沉没。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杂念。
他猛地将舌尖咬破,剧痛带来的短暂清醒如同冰水浇头。
体内残存的、那点源自造化树苗的翠绿生机被他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榨取,不再去温养那些新生的骨缝与撕裂的筋肉,而是不顾一切地灌注向唯一还能勉强支撑的左腿!
同时,右臂深处,那被剧痛淹没的星辰脉动,也被他以顽强的意志竭力唤醒,哪怕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也要榨取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光之力——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引导!
翠意与星光在体内艰难地、痛苦地再次交织,不再是之前的循环滋养,而是化作一股强行凝聚、带着毁灭性撕裂感的锋锐!
“咳!”又一口鲜血喷出,程野眼中却爆发出决绝的厉芒。他左脚猛地一跺地面,脚下冰冷的薄沙轰然炸开一个小坑!
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如同离弦之箭,却并非冲向凶兽,而是朝着凹室深处、那更为狭窄的岩壁夹角——一个凶兽庞大身躯难以完全施展的死角——亡命侧扑!
身体如同被无形之力甩出,带着撕裂的劲风狠狠撞向冰冷坚硬的岩壁夹角!
后背与岩石猛烈撞击的闷响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震得他五脏六腑再次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迸,刚刚压下的腥甜又涌上喉头,被他以钢铁般的意志硬生生咽了回去。
几乎在他身体嵌入死角的瞬间,那垂死的凶兽也完成了最后力量的积蓄。
它仅存的独眼爆发出焚尽一切的疯狂红光,塌陷的头颅带着喷溅的污血碎骨,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一座轰然倒塌、裹挟着死亡腥风的血肉山峰,朝着程野藏身的角落猛撞而来!
避无可避!
这狭窄的夹角此刻成了双刃剑,既是庇护,亦是囚笼!
凶兽的巨口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噬咬而至,獠牙的寒光几乎要刺入程野的眼帘。
腥臭的吐息混杂着内脏的腐气,瞬间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