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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屹立于庆都城北的摘星楼迎来一个曾经执掌天下的尊贵客人。
穿着囚服的年轻男子踏步而来。
他站在倚栏而立的国师身边,锐利如剑的目光扫向对方的面具。
“既邀我前来,何不以真面示人?”
郁离斜眸瞟向失去帝王身份、沦为阶下囚的龙阙国末代皇帝。
他抬手摘下银色面具,面具下藏着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眉如远山,眸若秋水,面若桃李。
青年国师的长相极为冶艳,精致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勾人心魂。
他眸光平和地盯着对方,微微上挑的眼尾透露着惑人的风情。
“陛下,你我君臣多日未见了。”
靳曜容看得心尖轻颤,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抬起又放下。
“是啊!整整二十天,将近一月。”
他明明知道国师是祸乱朝纲的人,却依旧舍不得责怪对方。
心是永远都骗不了人的。
也许今日结局从他三年前偶然得见国师真容时起便早就注定了。
当日惊鸿一瞥,他便情根深种。
但国师却将他的真心弃之如敝履,甚至跟汝阳王暗中往来谋算龙阙江山,让靳氏天下改为夜氏皇朝。
上个月底,龙阙皇朝就此覆灭。
他堂堂帝王竟沦为夜翊的阶下囚,被关在天牢整整二十天。
时至今日,他才从监狱中出来。
郁离望着神色狼狈却凤仪不减从前的龙阙国旧日帝王,水光潋滟的丹凤眼里蕴含着刺骨的寒意。
“陛下身陷囹圄才不过二十日,但臣被囚在庆都却长达二十年,踏出摘星楼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以日代年,陛下可知臣的苦楚?”
靳曜容不解地蹙起长眉,似是想要抬手抚平郁离眉间的冰冷。
“国师,孤从未想过囚你于此。”
他确实暗恋国师,但从未想过剥夺国师的自由将其囚于深宫。
可为何国师会恨他至此呢?
明明是国师和夜翊枉负他的信任,要恨也该是他恨才对!
郁离扭头重新望向天边高悬的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即使是夜色,也难以遮掩他的美。
他淡声道:“即使陛下不想,但我的不幸皆因龙阙皇室而起,这个龙阙国师也从来都不是我想当的。”
靳曜容紧随而来,神情有些凝重,“你是上任国师唯一的徒弟,倘若不想继任国师何必拜他为师,而且你的不幸又怎会与龙阙皇室有关?”
他是五年前登基为帝的,在那之前萧无妄便已是龙阙国师。
先帝死的匆忙,很多事都没言明。
而他也只在登基大典上见过国师,直到三年前有要事登门造访却恰好见到对方面具下的真容,自那以后他便时常来国师府拜会萧无妄。
只为跟国师多多相处,日久生情。
可国师却比以前更厌恶他了,甚至连带着龙阙皇室也恨上了。
郁离低头看着手中面具,面具上的银色冷光倒映在他的眼中。
“陛下,你可曾听说过兰陵江氏?”
靳曜容微微摇头,“孤未曾耳闻。”
郁离沉默片刻,低声道:“一个满门被灭的家族又怎么配入陛下耳朵,原来记得江家的人只剩下我了。”
“二十年,足够一个家族湮灭了。”
他的嗓音轻缓如风,不经意间飘入聆听者的耳中引发悸动。
靳曜容的心声在此刻异常明晰。
哪怕他明知道国师是联合外人推翻龙阙皇朝的坏人,他的心仍在爱对方,国师是藏在他心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