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生不愿留在燕国,又想去往何处辅佐哪位明君?”】
【宋栖迟沉声道:“苕国。”
“吾乃苕国王室,自当救扶苕国!”】
【慕容殊端起酒杯浅抿一口,缓缓眯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宋先生当真不肯留燕为官,非要固执己见地返苕佐君?”】
【宋栖迟起身拱手道:“是宋某辜负燕相和燕王好意了。”】
【慕容殊浅笑一声,悦耳低磁的嗓音中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是在惋惜对方的拒绝。
“苕王虽为汝之伯父,然其鼠目寸光,决计不会听从先生谏言,怕是先生此去恐会无功而返。”
“既然如此,何不长留燕国?”
“燕王赏识人才,自会重用先生,也可让先生的主张得以施行。”
“此举实为一举二得的好事。”】
【宋栖迟陡然见到燕相的笑颜,不由得怔愣片刻,低头道:“燕相不必多言,宋某去意已决。”
“纵使燕王用人不拘国别,但宋某却谨记自己乃是苕国人,我效忠的君王唯有苕王而非燕王。”
他抬头望向案前端坐的燕国丞相,微闪的眸光渐渐变得坚定。
“倘若燕相站在我的位置上,亦会做出与我相同的决定,不然以燕相之才又怎会竭力辅佐小燕王!”】
【慕容殊深深地看了宋栖迟一眼,又瞥向高坐王位的姜元初。
他轻叹道:“罢了,你走吧!”】
【“谢燕王、燕相,在下告辞。”宋栖迟朝燕王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脊背转身离开这座燕王宫。
他此刻虽然得以脱身,但他却明白燕王将成为一位开辟历史的伟大君主,燕相将助其开创不世功业。
天下大局,将由燕国来书写。】
【姜元初走到慕容殊身边,蹙眉望着宋栖迟远去的背影。
“老师,为何不将其斩草除根?”
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像宋栖迟这种忠于故国而不能为他所用的大才,留着何用?】
【慕容殊神色平淡,抬眸回望。
“无须我们动手,他此番回苕游说苕王变法强苕必将引火烧身,届时等着他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有些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此去不是苕王忍无可忍痛下杀手,就是宋栖迟心如死灰自寻死路。
不论如何,宋栖迟都是一个死。】
【姜元初拿过果盘里的桃子,递给刚刚放下酒杯的慕容殊。
“宋栖迟是否知晓他的下场?”】
【慕容殊接过那枚桃子,清朗如月的青年身上透着异样的风采。
“自是知晓,但他仍在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赌苕王会采用他的建议,赌苕国会幸免于难。”
“但苕王不是燕睿王,不敢变法。”】
【姜元初平淡地感慨了两句。
“哦,可惜了,真是天妒英才!”
“如此大才,竟不生在我燕国,反倒生在苕国那个犄角旮旯。”】
【慕容殊咔嚓一口咬住桃子,一边嚼嚼嚼一边跟姜元初说话。
“王上不必惋惜,宋栖迟的死将是咱们掀起下场战事的引子。”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身形化作黑点的宋栖迟,“谁让本相与宋先生相交莫逆,最是见不得友人无辜枉死呢!”
“而且正好以此布告天下苕王不惜人才但我燕国爱惜人才,天下有才之人尽可入燕寻求前途。”】
【姜元初笑着说道:“老师好算计!”
他捏着下巴感慨道:“苕国确实让人眼热,不仅国力薄弱好欺负,又是陈穆两国最重要的门户。”
“不先打它,都对不起它。”】
【慕容殊温声道:“那么燕国接下来的军事目标就是苕国。”】
【姜元初坐到慕容殊旁边,笑嘻嘻地扯住对方宽大的衣袖。
“寡人方才见老师对宋栖迟笑得那般温柔还以为您出于爱才之心,不忍心让此等大才折于苕国。”】
【慕容殊用食指戳着姜元初的眉心,眼中含着几分无奈。
“我的棋局里没有无用之子。”
“宋栖迟既然选择以身入局,那就要做好沦为棋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