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弥漫着一种与塔楼下庆祝狂欢截然不同的冰冷寂静。
壁炉内没有生火,屋子里很暗,唯有书桌上一盏古老的银质台灯散发着幽冷的光晕,照亮了有限的范围。
空气里是陈年书卷、冷冽墨水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属于强者的气息。
阿多尼斯·亚尔维斯公爵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拱形窗前。
窗外,学院的灯火与远方的星辰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狩猎庆典还在继续,但他打算明天晚上就离开。
在他那冰蓝色的瞳孔中,并未倒映任何光亮,只是穿透夜色,望向更北方——他那片终年覆盖着冰雪与寂静的领地。
阿多尼斯的身姿挺拔如永不弯曲的寒铁枪,墨色的礼服一丝不苟,连最细微的褶皱都仿佛被北境的严寒冻结。
但很快,这股沉静被打破,书房那厚重的橡木门被无声地推开,凯勒斯·埃布尔公爵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日间的深蓝礼服,但领口微微敞开,卸去了部分白日里的正式感。
与书房主人的冰冷截然不同,凯勒斯周身似乎还带着一丝从下方庆典中沾染的、微弱的人间烟火气,尽管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同样在沉稳中透着一股子锐利。
“吱呀——”
埃布尔公爵反手关上门,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他走到书房中央铺着的深色地毯上,脚步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还是老样子,阿多尼斯,”
凯勒斯率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老友间才有的熟稔与无奈:“叫我过来,却连杯待客的酒都没有吗?”
亚尔维斯公爵没有回头,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定理,没有丝毫起伏:“你知道我这里只有冰水。而且,我也并非为了叫你品酒。”
凯勒斯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走到房间一角的酒柜前——那里果然积着一层薄灰。
他熟练地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瓶未开封的、标签古朴的烈酒和两只水晶杯。
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发出清冽的声响。
阿多尼斯:....
依旧背对着凯勒斯,这位北境的大公爵周身的气氛似乎稍稍僵硬了片刻。
“你这冰坨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这么多年都没变,我算是放心了。”
凯勒斯轻笑了下,眉眼之间竟浮现一抹少年意气,他放下了公爵的架子,似乎只是在跟自己多年前的老友相聚一般。
他将其中一杯放在亚尔维斯公爵身后的书桌边缘,自己则倚靠在桌沿,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所以都要回去了,怎么突然叫我过来?你这家伙肯定不是为了叙旧吧?”
不知道为什么,阿多尼斯感觉凯勒斯的声音似乎略带哀怨。
阿多尼斯:...
应该是听错了。
于是,他终于缓缓转过身。台灯的光线从他侧后方打来,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使得那本就冷硬的轮廓更显峻峭。
他冰蓝的眸子扫过桌上的酒杯,并未触碰,最终落在凯勒斯脸上。
“关于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