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我怎么可能...不,不是的...只是他...这种事情不能只看我...总,总之!父亲!”
她语速极快,试图用一连串义正辞严的道理来掩盖内心的波澜,但那越来越红的脸颊和微微发颤的声线,却将她出卖得彻底:
“你在说什么呢!”
凯勒斯·埃布尔看着女儿这副前所未见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慌张模样,心头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真完了。
作为父亲,他那点隐秘的、希望女儿晚点甚至永远别被哪个混小子拐走的小小私心,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这哪里是没什么特别想法?
这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安格尔真该死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某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淡淡悲伤涌上心头。
他看着露尔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时候会拽着他披风角、奶声奶气要抱抱的小小身影,转眼间,心里却已经装进了另一个少年的影子。
虽然不得不承认,安格尔·亚尔维斯那小子…皮相确实是顶尖的,在镜界里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堪称惊艳。
但!一码归一码!
就像自己精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冰原上最稀有的雪莲花,眼看就要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虽然长得还行但浑身是刺的臭小子连盆端走了!
要不做掉那个小子吧...
凯勒斯深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老父亲特有的惆怅和醋意。
他看着女儿那强装镇定却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可爱模样,终究是狠不下心再追问下去。
他重重地、带着点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行了行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平时那种沉稳的语调。
只是细听之下,似乎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得对,是父亲失言了。公正对待有功之人,确实是埃布尔家应持的态度。”
他摆了摆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了。”
露尔娜听到父亲松口,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么失态,脸颊更是烧得厉害。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父亲”,几乎不敢抬头看凯勒斯的眼睛。
“去吧。”凯勒斯公爵挥了挥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同伴们么?”
露尔娜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行了个礼,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向帷幕出口。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仓皇的意味。
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帷幕之后,凯勒斯·埃布尔才缓缓收回目光,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观礼台上。
他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深色的液面,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唉…女大不中留啊…”
阳光透过玻璃,将他略显落寞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威严的南境守护者,此刻也只是一个看着女儿心有所属、心里酸溜溜的普通父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