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打破另一边过于冷硬的气氛，埃布尔公爵笑着转向另一侧：
“阿多尼斯，看来那小子还算争气。”
亚尔维斯公爵依旧是一身冰冷的墨色礼服，如同终年不化的北境寒冰。
他坐姿笔挺，面无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听到埃布尔公爵的话，他只是极淡地颔首，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单音：
“嗯。”
冷漠，疏离，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然而，埃布尔公爵非但没有丝毫尴尬，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几分——
阿多尼斯今天依旧很酷，不愧是吾之友人...
埃布尔公爵笑着转回头，继续与艾尼娅低语，气氛融洽得非同寻常。
艾尼娅似乎察觉到了安格尔的注视，她转过头，目光穿越喧闹，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埃布尔公爵也顺着艾尼娅的目光看了过来，当他看到安格尔，尤其是看到他头顶的狩王桂冠以及身旁与他牵手的女儿时...
老实说，埃布尔公爵脑后浮现了一轮冰月，但很快暗淡了下去。
最终，埃布尔公爵哼了一声，还是冲着安格尔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努力。
唯有亚尔维斯公爵，目光与安格尔接触的刹那，依旧冰冷如铁，没有任何表示。
喧闹的欢呼、奥格拉校长意味深长的目光、头顶桂冠的能量波动、身边同伴的呼吸声…所有这些，在安格尔的感知中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变化——开幕式的集体缺席…但在闭幕式的时候，这三位王国的最顶端贵族却连携而至。
——他们在狩猎季的这两天里，达成了某种协定。
他轻轻吸了口气，抬手，看似随意地调整了一下那顶光铸的桂冠，动作自然，未露半分异样。
荣誉加身，众目仰望。
他看着高台上那位微笑的王女，看着她身边两位姿态迥异的公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呼吸的节奏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一瞬，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内心的盘算隔绝开来。
狩王的旅程结束了。
但由艾尼娅利用这两天时间巧妙撬动的、新的棋局，正等待着他的下一步。
“我们走。”他侧过头，对露尔娜和赛莲低声道，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露尔娜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丝比往常更深的沉寂。
她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也扫过高台上的父亲：“安格尔，你和赛莲先回去休息。我…我去见见父亲。”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有些事，我需要和他当面谈谈。关于…你的名字，不应该再和过去的那些流言蜚语联系在一起。”
她指的是要为安格尔正名，利用这次狩王的荣誉和埃布尔公爵的影响力，足以彻底扭转学院乃至贵族圈中对安格尔的负面印象。
安格尔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他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只是极轻地颔首，吐出一个单音：
“嗯。”
他明白露尔娜的意思，也接受这份好意，尽管他本人或许并不十分在意那些虚名，但这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关注。
露尔娜开心地笑了下，安格尔愿意接受她的好意，对于露尔娜而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