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动了自己组装的设备。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在空间中响起,岩壁上的晶体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控制台上的监测仪器显示,勘探站周围的能量场正在发生变化。
秦岚调出外部环境的监测数据。原本清晰的能量读数开始模糊,就像水中的墨迹般逐渐扩散、消散。
“有效。”她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振奋。
苏羽继续调整设备参数。他发现通过改变导体的排列方式,可以控制屏蔽场的范围和强度。在某个特定配置下,屏蔽场甚至开始主动模拟周围的地质特征,使勘探站的能量特征完全融入背景辐射中。
“这不是简单的隐藏。”他轻声说,“是消失。”
秦岚走到他身边,观察着控制台上的数据流。屏幕上的曲线显示,任何指向勘探站的侦测信号都会被晶体吸收、转化,然后以完全相反的形式重新发射出去。对于外部的观测者来说,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岩层,连最细微的能量异常都不会出现。
“就像光学迷彩,”她说,“但是针对所有形式的探测。”
苏羽点头,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一组新的数据出现在屏幕上,显示屏蔽场的稳定程度。读数始终保持在绿色区域,说明系统运行正常。
他们继续完善这个自发形成的庇护所。秦岚修复了供水系统,将温泉的水源引入储水装置。苏羽则检查了所有的出口,加固了防护门,并在关键位置设置了简易的警报装置。
工作间隙,秦岚会站在主控制台前,凝视那段残缺的日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台的边缘,仿佛能从中触摸到过去的痕迹。
苏羽从储藏室找到一些还能使用的补给品。他递给秦岚一包压缩口粮,自己则检查着刚刚设置的警报系统。每个传感器都通过铺设的铜缆与主控制台连接,任何异常的震动都会立即在屏幕上显示。
“他们为什么撤离?”秦岚突然问道,目光仍停留在日志上。
苏羽走到她身边,观察着屏幕上的文字。“能量异常”几个字反复出现,但具体细节已经随着数据损坏而消失。
“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他说,“或者……害怕发现什么。”
秦岚调出勘探站的历史记录。大多数文件已经损坏,但从残存的片段中,他们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勘探站最初是为了研究峡谷独特的地质结构而建立的,但在运行期间,工作人员陆续报告了各种异常现象。设备故障、能量读数异常、甚至人员的幻觉。
最后的记录日期,恰好在秦岚父亲失踪前一周。
夜幕降临——至少是他们感知中的夜晚。勘探站深处,只有设备的运转声和远处温泉的流水声打破寂静。秦岚坐在控制台前,继续尝试恢复更多数据。苏羽则检查着屏蔽场的运行状态,确保没有任何能量泄漏。
在检查一处位于勘探站边缘的传感器时,苏羽注意到岩壁上有些异常。晶体在这里排列成一个特殊的图案,几乎像是人为刻画的。他用手拂开表面的苔藓,图案更加清晰:一系列交织的线条,指向岩壁的某个特定位置。
他叫来秦岚。两人一起清理了岩壁表面,露出一个更大的符号。它不像任何已知的文字或标志,但线条的排列方式让人联想到电路图或是能量流动的路径。
“看这里。”秦岚指着符号的中心。那里的岩石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仿佛被什么能量长期浸润过。
苏羽用检测仪扫描那个区域。读数立即飙升,指针剧烈摆动。
“强烈的能量残留。”他说,“很久以前的,但还没有完全消散。”
秦岚将手轻轻放在那个符号上。岩石触感温热,仿佛还保留着某种生命的余温。她闭上眼睛,试图感受其中可能隐藏的信息。
在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像是远方的回声,又像是岩层自身的低语。那声音太过模糊,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但却让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永不熄灭的指示灯。
苏羽调整着检测仪的设置,试图捕捉更详细的数据。但每一次扫描都只能得到混乱的读数,仿佛那股能量故意在躲避探测。
“它知道我们在观察它。”他最终得出结论。
秦岚收回手,符号中心的微弱光芒随即消失。她回到控制台前,调出勘探站的结构图,将新发现的符号位置标记在上面。
“这里,”她指着图上的一点,“是整个结构的中心。”
苏羽走过来,观察着她的发现。符号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勘探站几何结构的重心,也是所有能量线路交汇的点。
“不是巧合。”他说。
他们在控制台前工作到深夜,试图理解这个偶然发现的庇护所中隐藏的秘密。屏蔽场稳定地运行着,将勘探站从外部世界中完全抹去。在这个被遗忘的地下空间里,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和岩层深处永不停止的震动。
秦岚最终找到了一段较为完整的记录。记录中提到,勘探站的工作人员在撤离前,曾进行过一次“深度共振实验”。实验的具体内容已经丢失,但结果一栏只写着两个词:
“它醒了。”
苏羽站在主控室中央,感受着从脚下传来的微弱震动。这一次,震动似乎带着某种节律,不像纯粹的地质活动。他看向秦岚,发现她也注意到了同样的异常。
他们的目光在昏暗中相遇,无需言语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个庇护所提供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峡谷隐藏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稳定地闪烁着,屏蔽场外,整个世界都在寻找他们的踪迹。而在这个被遗忘的地下空间里,某些沉睡已久的东西,似乎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