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面甲内部的显示屏上，一个极其短暂、强度却高得异常的能量峰值，如同夜空中猝然亮起的闪电，一闪而过。读数高得离谱，并且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他厌恶的质感——那是苏羽身上信息过滤程序全力运转时特有的能量签名，只是这一次，它不再隐蔽，而是像堤坝决口一样，猛烈地爆发了出来。
位置，正下方。深度，约十五米。
凯一直平稳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甲下，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个像素点。
他抬起手，止住了身后队员准备爆破铁门的动作。
“不用了。”
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终于锁定目标的笃定。
“他跑不了。”
凯转向侧面看似坚固的混凝土墙壁，从腿部装甲的挂载点抽出一根细长的深紫色探针。探针尖端亮起一点幽光，他将其稳稳地按在墙面上。没有巨响，没有烟尘，探针接触点的混凝土和内部钢筋结构如同被无形之力侵蚀，迅速消融、分解，无声地化为齑粉，露出后面向下的、黝黑的通道。
“目标位置已确认。能量信号剧烈波动，判断其植入体已处于过载临界点。”凯对着通讯频道冷静地部署，“A组留守上方，封锁所有可能出口。b组随我下去。他已是强弩之末。”
他收起探针，第一个踏入被他强行开辟出的垂直通道，利用装甲的吸附功能，迅速向下滑降。
……
地下空洞内。
苏羽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神经性的痛苦而微微痉挛。
信息屏障破裂带来的冲击正在缓慢消退，如同海啸过后的退潮，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那股失控的数据洪流并未完全平息，依旧在他意识的边缘地带汹涌翻腾，试图再次将他吞没。
他勉强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望向那悬浮的晶体。刚才屏障破裂的瞬间，似乎有某些东西，伴随着那失控的能量一起，泄露到了外界。
他知道了。
凯一定捕捉到了那短暂的、剧烈的能量波动。对于凯那样的猎手而言，这无异于在寂静的森林里点燃了烽火。
他撑起上半身，背靠着晶体基座，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带着铁锈味。植入体的警报声已经转为低沉、持续的嗡鸣，这是系统严重受损、濒临永久性关闭的警告。
他抬起颤抖的手，尝试重新建立最基本的精神防御。但每一次微小的精神集中，都像用一根烧红的铁针去搅动脑髓，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脚步声。
清晰、稳定、带着金属靴底特有的沉重感，从上方刚刚被强行打开的通道口传来。
不止一个。
他们下来了。
苏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金属味的冰冷空气。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他听到了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质感，在这个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清晰地回荡开来。
“我说过，游戏结束。”
声音的来源，正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