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立即升级为灼烧感。仿佛有滚烫的金属丝穿过了他的大脑。过滤程序过于敏感,连无害的数据也被阻挡,造成了神经反馈过载。
调整。再调整。
每一次微调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太严格会损伤自身神经系统,太宽松则会让毒性信息渗入。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控制台前的空气带着汗水的咸味和某种金属电离的气味。量子核心的光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痛苦,跳动得更加急促。
他尝试引入记忆锚点——用自己真实的童年记忆作为参照系,帮助过滤程序区分自我与非我。
这个决定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那些被尘封的童年片段与信息尘埃中的记忆碎片产生了共鸣。他看见母亲的脸在数据流中浮现,然后又破碎成千万个光点。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进一步瓦解。
“不...”
他强迫自己集中。过滤程序必须优先保护核心认知功能。他重新调整参数,将情感过滤的权重提高。
信息尘埃场的辉光在观察窗外变换着色彩。深红、靛蓝、祖母绿,如同有毒的极光在荒原的夜空中舞动。很美,但美得致命。
过滤程序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头痛减轻为持续的钝痛,视野中的光斑逐渐消退。他能感觉到那些外来记忆的冲击变得柔和,像是隔着毛玻璃观看。
但代价是巨大的。
他发现自己对真实记忆的访问也受到了影响。有些重要的技术参数变得模糊,某些关键的时间点需要费力才能回忆。
过滤程序在保护他的同时,也在剥夺他的一部分。
他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控制台上的指示灯恢复了稳定的绿色。量子核心的光点也变得柔和,如同安抚的触摸。
信息尘埃仍在窗外流动,但现在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无声的雪,而不是致命的辐射。
他成功了吗?
也许。但这种成功带着苦涩的滋味。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囚笼,既保护了他,也限制了他。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临时解决方案。信息尘埃场在持续演化,毒性特征也在变化。过滤程序需要不断更新,就像与一个不断变异的病毒赛跑。
他看向那个在信息尘埃场深处保持稳定的区域。那个异常的,平静的点。也许那里有答案,或者更危险的陷阱。
但现在,他需要休息。在过滤程序的保护下,获得几个小时的真正睡眠。
当他的眼睛终于闭上时,那些被过滤后的信息尘埃仍然在他的梦境边缘徘徊,如同永远不会散去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