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静静地看着演示画面。那些星星的排列方式，那些古老代码的含义，在军方的解读里变成了纯粹的杀伤力评估。
她想起昨夜贴在水箱上的芯片。那里面记录着他们最初的研究数据，那些被军方视为无关紧要的“哲学思考”。
实验开始了。
军方技术人员接管了主要操作台。他们按照标准化流程启动设备，输入预设的参数。大屏幕上，能量读数开始攀升。
苏羽被安排在观察区。她看着那些熟悉的仪器在陌生人的操作下发出嗡鸣，看着能量曲线以危险的速度爬升。
“频率匹配完成。”技术员报告。
雷诺站在防弹玻璃后，双手背在身后。“继续提升功率。”
陈志远忍不住开口：“将军，这个频率已经接近临界值。继续提升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共振。”
雷诺没有回头。“继续。”
能量读数突破了黄色警戒线，向红色区域逼近。实验室里的空气开始振动，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疯狂舞动。
苏羽感到一阵眩晕。那不是普通的生理反应，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共鸣。她的指尖发麻，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古老代码在系统中的流动。
就在能量读数即将触及红色区域的瞬间，主屏幕突然闪烁。
异常发生了。
不是设备故障，不是能量过载。控制台上的所有指示灯同时变成了诡异的蓝色。那种蓝不像任何已知的光谱，更像是深海的颜色。
技术员们慌乱地操作着控制面板，但所有的输入都失去了响应。
苏羽静静地站着。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那片诡异的蓝光。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个显示底层数据流的小屏幕上，古老代码的流动速度突然加快。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组成了某种近乎语言的序列。
雷诺将军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系统失控，长官。”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慌乱，“所有指令无效。”
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但奇怪的是，它并不刺眼。那光芒像是具有实体，在实验室中缓缓流动，缠绕着每一台仪器。
苏羽向前走了一步。守门的士兵想要阻拦，却被雷诺用手势制止。
她走到主控制台前，手指轻轻放在已经失灵的控制面板上。
那一刻，蓝色的光芒似乎微微停顿。然后，它以更柔和的方式继续流动，像是认出了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在苏羽的手指与面板接触的瞬间，那些古老代码中的一行悄然改变。它不再随机滚动，而是固定在了屏幕中央，像一个沉默的问候。
雷诺将军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猎手评估猎物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警惕和好奇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苏羽站在蓝色光芒中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他以为已经完全掌控的实验室里，还有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在悄然发生。
蓝色的光芒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然后突然消失。所有的设备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个显示底层数据流的小屏幕上，那行固定不动的古老代码，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苏羽收回手指，转身面对雷诺。她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将军，”她说，“您想要武器。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武器化。”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仪器运转的嗡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洗手间里，贴在水箱内侧的芯片表面，那些细微的纹路正在发出几乎看不见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