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南宫宏的厉声质问与困兽般的咆哮,在金銮殿高大的穹顶下回荡,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未能撼动南宫烨分毫,反而更显其色厉内荏。
面对皇帝的指控,南宫烨并未动怒,只是那平静眼眸中的锐光又盛了几分。他微微抬手,止住了身后那些还想继续进言的官员,独自承受着龙椅上投来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视线。
“皇兄问臣弟意欲何为?”南宫烨的声音依旧清朗,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位朝臣的耳中,“臣弟所求,无非‘真相’与‘正统’四字。”
他向前一步,虽未踏上御阶,但那一步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南宫宏下意识地后仰,紧紧抓住了龙椅的扶手。
“皇兄口口声声说臣弟逼宫,说百官质疑。”南宫烨的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却又目光闪烁的官员,最终回到皇帝脸上,“可皇兄是否想过,为何流言不止?为何质疑不休?非是臣弟与诸位同僚有意与皇兄为难,而是此事关乎国本,关乎大瑾江山的万年基业,容不得半点含糊!”
他语气陡然转厉:“若皇兄血脉确凿无疑,乃是先帝嫡传,太庙有录,宗谱有载,又何惧当着天下人之面,与宗室耆老、当朝重臣,共验正身,以释群疑?此举非但不是逼迫,反而是维护皇兄威严、稳固社稷的最直接之法!”
“反之!”南宫烨话锋如刀,直刺皇帝最脆弱的防线,“若皇兄一味推诿,坚拒验看,甚至以权势压人,禁止朝臣议论……这岂非更令天下人生疑?岂非坐实了‘心虚’二字?!届时,流言非但不会平息,反而会愈演愈烈!皇兄即便能堵住这满朝文武之口,可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可能堵住青史如椽之笔?!”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将皇帝彻底逼入了逻辑的死角。承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承认,便是默认心虚,将失去所有的道义制高点和大臣们心中残存的信任。
南宫宏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南宫烨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任何反驳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南宫烨站在了“维护正统”的道德高地上,将他所有的抗拒都扭曲成了“心虚”的表现。
‘他……他这是要逼死朕!’无边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验?如何验?滴血认亲?还是查勘宫中秘档?无论是哪种,都……’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深埋了数十年的秘密,如同一个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
“南宫烨!你休要在此巧言令色!” 皇帝几乎是嘶吼出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朕乃先帝亲封的太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朕的皇位,乃是先帝所传,天地共鉴!岂容你在此凭借几句空穴来风的谣言,便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今日所为,与造反何异?!”
他试图将问题重新拉回到“造反”与“忠诚”的框架内,希望能唤起部分老臣对皇权的本能维护。
然而,南宫烨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
“造反?” 南宫烨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臣弟若真要造反,今日带入这金銮殿的,便不是这番道理,而是北境云景逸麾下的铁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