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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话 血泉阴兵(1 / 2)

江南梅雨时节,淫雨霏霏,连月不开。宁瑜与阿翎途经一处名为“泽州”的水乡之地,但见河网纵横,舟楫往来,本应是鱼米之乡,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沿途村落,十室九空,田畴荒芜,偶见行人,亦是面黄肌瘦,神色惶惶,仿佛大难临头。

“公子,这里的‘水’很悲伤,”阿翎凝望着浑浊的河水,眼中流露出不忍,“河水在哭泣,充满了恐惧和……死气。水脉被严重污染了。”

宁瑜驻足河畔,俯身掬起一捧河水,指尖灵力微探,眉头立刻蹙起:“非是寻常污秽。水中有股浓烈的血腥煞气,更夹杂着一股深沉的阴兵怨念。此地水脉源头,恐有极大的凶邪之物作祟。”

询问当地逃难的百姓,方知祸起两月之前。泽州境内最大的河流“沧澜江”上游,靠近“卧龙山”的一段,河水一夜之间变得猩红粘稠,腥臭扑鼻。饮用此水者,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浑身浮肿,皮肤溃烂,不出七日便痛苦而亡。更为恐怖的是,每逢夜深人静,江边便能听到金戈铁马之声,似有无数军队在厮杀呐喊,有时甚至能看到影影绰绰、身着古代甲胄的透明人影在雾气中列队而行,人称“阴兵过境”。

官府曾派衙役及驻军前往上游探查,皆是有去无回。请来的和尚道士做法,非但未能平息祸事,反而有几个法力不济的,当场疯癫或暴毙。谣言四起,说是卧龙山中一座前朝王陵的墓主化为厉鬼,率领麾下阴兵作乱,要拉整个泽州陪葬。百姓恐慌,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或是故土难离之人,在绝望中煎熬。

“卧龙山……王陵……”宁瑜沉吟道,“沧澜江乃泽州水脉主干,其源头发于卧龙山。若真是古墓异变,污染水源,波及如此之广,此墓规模定然不小,其中凶险,恐非前两处可比。”

阿翎握紧小拳头,坚定道:“公子,我们不能不管。那些水里的亡魂和还在受苦的百姓,太可怜了。”

宁瑜点头:“自然要管。此等殃及无数生灵的灾厄,已非一城一地之祸。需得溯流而上,直抵源头,方能斩断这祸根。”

二人遂逆着沧澜江,向上游行进。越往卧龙山方向,景象越是凄惨。沿岸草木枯死,鱼虾翻白,河水的猩红之色愈发浓郁,那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天空也始终阴沉着,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途中,他们遇到一位奄奄一息的老渔夫,倒在废弃的渔村旁。宁瑜以丹药和灵力为其续命,老渔夫缓过一口气,断断续续告知了他们更多信息。

原来,那卧龙山中确实有一座大墓,据说是南北朝时期一位以骁勇嗜杀闻名的诸侯王——“血戟王”吕骁的陵寝。吕骁生前征战四方,杀人无算,据说他相信一种邪说,认为以敌人鲜血和战魂殉葬,可保其死后在幽冥继续称王称霸。因此他的陵墓修建得极其隐秘和邪异,殉葬者数以万计,皆是战俘。历代皆有胆大包天之徒觊觎其中陪葬的军械珍宝,前去盗掘,但从无一人生还。久而久之,便被视为绝地。

“就在河水变红前……有几伙……外来的盗墓贼,摸进了卧龙山……”老渔夫喘息着说,“人很多,装备也精良……后来,就……就出事了……阴兵……血泉……都是他们……惊扰了墓主……造孽啊……”

说完这些,老渔夫便油尽灯枯,溘然长逝。宁瑜与阿翎将其安葬,心情愈发沉重。

“是盗墓贼触动了墓中的禁制,引发了这场浩劫。”宁瑜望着远处云雾缭绕、形如卧龙的黝黑山峦,“血戟王吕骁……以血与战魂筑墓,其怨煞之气积累千年,一旦爆发,果真生灵涂炭。”

继续前行,人迹早已断绝。靠近卧龙山脚,空气中弥漫的血煞之气几乎让人窒息。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渗出的水渍都带着淡红色。那夜半的阴兵嘶吼与战鼓声,即使在白天,也隐隐可闻,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循着煞气最浓处,两人找到了沧澜江的源头——位于卧龙山主峰下的一处巨大潭眼。原本应是从山腹中涌出的清泉,此刻却如同煮沸的血池,不断翻滚着粘稠猩红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浓烈的怨念与死气从中喷薄而出,正是污染整条沧澜江的根源!

潭眼旁边,散落着一些崭新的盗墓工具、断裂的绳索,甚至还有几具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上残留的煞气与潭眼中的同源,显然是最早那批触发禁制的盗墓贼。

“公子,你看那里!”阿翎指着潭眼后方山壁上的一道巨大裂隙。那裂隙幽深黑暗,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浓稠如血的光芒从中隐隐透出,森然鬼气与金铁交鸣之声正是从那里传来。裂隙边缘,残留着人工开凿和暴力破坏的痕迹,应是盗墓贼强行炸开的墓穴入口。

“墓室已然暴露,地脉阴煞与血煞之气交汇,通过这潭眼宣泄而出。”宁瑜神色凝重,“需得进入墓中,毁掉那凝聚血煞的核心,方能净化水源,平息阴兵。”

他取出数张“辟邪符”分与阿翎,又用朱砂在两人周身画下简易的护身咒印,以抵御那无孔不入的血煞侵蚀。准备妥当后,二人便毅然踏入那散发着不祥血光的裂隙。

裂隙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墓道,而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洞顶高悬,垂下无数血色钟乳石,滴滴答答落下的不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浆!四周洞壁怪石嶙峋,在血光的映照下,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以及一种金铁锈蚀和尸体腐烂混合的怪味。

更令人心悸的是,溶洞地面,密密麻麻布满了身披残破甲胄的骷髅!这些骷髅姿态各异,或持戈矛,或挽弓弩,皆保持着战斗或跪伏的姿势,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头!它们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微弱的血色光芒,仿佛随时都会苏醒过来。整个空间,俨然一座埋藏于地下的巨大古战场!

“万尸坑……以万千战俘殉葬,构筑阴兵根基。”宁瑜沉声道,“此地煞气已浓烈到极致,这些尸骸受血煞滋养千年,早已异化。”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尸骸丛中穿行。突然,阿翎脚下一顿,低呼道:“公子,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四周那些静止的骷髅,眼窝中的血芒骤然炽盛!“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如同潮水般响起,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来!离他们最近的数十具骷髅,猛地抬起头,挥舞着锈蚀的兵器,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而迅疾地扑杀过来!

宁瑜早有准备,手中桃木剑瞬间出鞘,剑身泛起纯阳金光,横扫而出!剑光过处,冲在最前的几具骷髅如同被烈阳灼烧,瞬间散架,化作一堆枯骨,眼中的血芒也随之熄灭。

然而,更多的骷髅被惊动,如同苏醒的蚁群,从尸山骨海中站起,潮水般涌来!它们无声地嘶吼着(或许早已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只剩下杀戮的本能,那汇聚在一起的杀伐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人的心神。

阿翎虽有些害怕,但也立刻施展宁瑜所授的护身法术,同时尝试以灵鹤族的天赋沟通此地残存的地脉灵性,寻找薄弱之处。她发现,这些骷髅的行动并非完全自主,而是受到溶洞深处一股更强意识的主导。

“公子,它们在守护深处的东西!那股意识充满了暴戾和……对鲜血的渴望!”

宁瑜一边挥剑如风,将靠近的骷髅一一击碎,一边观察着四周。他发现这些骷髅并非无敌,桃木剑的纯阳之气和蕴含灵力的攻击对它们有显着的克制效果。但数量实在太多,杀之不尽,耗下去只会徒耗体力灵力。

“跟紧我,向前冲!找到主导这一切的核心!”宁瑜低喝一声,体内灵力澎湃,桃木剑金光大盛,化作一道金色旋风,护住两人,硬生生在骷髅海中杀出一条通路,向着溶洞深处、那血光与煞气最浓郁的方向突进。

越往深处,骷髅的甲胄越发完整,手中的兵器也似乎更显精良,实力明显更强。甚至开始出现一些骑着骷髅战马、身形高大的骷髅将领,它们冲锋起来,力道千钧,带着沙场喋血的惨烈气势。

宁瑜剑法精妙,或挑或刺,或劈或斩,总能精准地找到骷髅关节脆弱处或能量核心(眼窝中的血芒),将其瓦解。阿翎则从旁辅助,以安魂咒干扰骷髅的行动,偶尔指引宁瑜攻击那些隐藏在骷髅群中、似乎能强化周围骷髅的“节点”骷髅。

一路激战,不知击碎了多少骷髅,两人终于冲到了溶洞的尽头。眼前景象,更是骇人!

溶洞尽头,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完全由粘稠的鲜血构成,翻滚沸腾,正是外界血泉的源头!湖中央,有一座以无数白骨垒砌而成的岛屿,岛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黑色金属铸造的宏伟殿宇,形似军营帅帐,散发着冲天的凶煞之气。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在血湖岸边,整齐地列队站立着数以千计的“阴兵”!它们并非之前的骷髅,而是半透明的、身着完整古代甲胄的魂体!它们队列森严,刀枪如林,眼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那凝聚在一起的肃杀与怨念,足以让常人肝胆俱裂。

在阴兵队列的最前方,一名身高丈余、身披玄黑重甲、手持一柄巨大血色战戟的鬼将,正端坐在一匹同样由黑气凝聚的骷髅战马之上。它头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眼睛,冷冷地锁定在宁瑜和阿翎身上。其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之前的所有骷髅,赫然已是鬼王级别的存在!

“血戟王……吕骁!”宁瑜一字一顿,道出了这鬼将的身份。

那鬼将,或者说吕骁的阴魂,缓缓举起手中的血色战戟,指向宁瑜二人。没有言语,但一股充满杀意的精神波动如同狂风般扫过:“扰孤清静……擅闯王陵者……死!”

霎时间,血湖沸腾,岸边的数千阴兵齐声发出无声的咆哮(精神冲击),如同决堤洪流,向着宁瑜和阿翎发起了冲锋!马蹄声(虽无实体,却震撼灵魂)、兵甲撞击声、杀戮呐喊声(精神层面)汇成一片,仿佛将千年前的战场重现于此!

面对这磅礴的阴兵洪流,宁瑜心知已无退路,更不能有丝毫保留。他将桃木剑插于身前,双手急速结印,体内精纯的道家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口中朗声诵念《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

宏大祥和的诵经声,伴随着宁瑜周身绽放的清圣光辉,如同在血色的地狱中升起一轮明月!道音所至,汹涌而来的阴兵洪流竟为之一滞!那些怨魂凝聚的躯体在清光照射下,冒出滋滋黑烟,发出痛苦的哀嚎,冲锋的势头明显减缓。

然而,那血戟王吕骁只是冷哼一声,手中血色战戟一挥,一股更加浓稠的血煞之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强行稳住了阴兵的阵脚,甚至驱散了一部分道音清光。它策动骷髅战马,亲自发起了冲锋!战戟挥动,带起一道横贯血湖的猩红匹练,蕴含着撕裂魂魄、污秽万物的恐怖力量,直劈宁瑜!

这一击,远超之前所有攻击的总和!

宁瑜瞳孔微缩,知道硬接不得。他脚踏七星步,身形如幻,间不容发地避开了戟芒正面。同时,他咬破舌尖,一口纯阳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雷光大作,发出噼啪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