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内室,祈安紧绷的心弦才算松弛下来。方才听闻褚宏仍未放弃劫持太后之念,她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只是当听到他们欲联络之人是元禹时,她心下反而一定。
他们尚且不知,元禹早已暗中与褚珵达成协议,背弃了听雨堂。这封求援信送去,注定石沉大海,甚至可能反成诱饵。
况且,既有前车之鉴,褚珵与褚琰兄弟二人,岂会再予敌人可乘之机?
此刻秦太后居所之守备,恐怕就是铜墙铁壁,比这布庄更为严密。
那就无需再为此担忧。
夏慕荷步出主楼后,蓦地停住脚步。
她并未回头,只是直直地望向远方的黑暗,那眼神中翻涌的不甘与愤恨几乎无处遁形。
而从那复杂的情绪中,祈安竟然还分辨出了一丝……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可她在嫉妒什么?又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方才褚宏的决断也显得极不寻常。他们劫持太后的目的,似乎并不仅限于以其为人质进行威胁那么简单。
否则在行动已然失败、对方必有防备的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绝对不会是再次投入人手。
况且,观夏慕荷与徐寅方才的反应,此次强攻之议,显然也出乎他们意料,不在原有谋划之中。
其中还有何隐情呢?
“你就在此处,为师去去便回。”
夏慕荷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影迅速融入廊道深处的阴影里。
“是。”
……
大殿之上,血腥之气弥漫不散,方才的混乱归于死寂。
群臣早已仓皇撤离,唯余褚宥一人,形容狼狈地立于殿心,被禁军团团围住。
他早失了起初的狂傲与志在必得,发冠歪斜,衣袍染血,一双眼睛犹如染了剧毒的蛇信,死死盯着上首的兄弟二人。
“叔父还在等什么?” 褚珵端坐于御座之上,含笑注视着阶下那狼狈的身影,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莫非……是在等大胤许诺你的五千精兵?”
提及此事,褚宥猛地抬头,并未回答褚珵,而是看向另一侧的元禹,切齿咒骂:“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元禹对他的斥骂浑不在意,只轻哂一声,从容应道:“王爷见谅。你我的合作,本就基于‘利益’二字。既已预见是必输之局,元某自然要及时止损。”
他话音微顿,神色渐敛:“何况,大胤的将士亦是血肉之躯,他们信我,我又怎能让他们枉送性命?”
“以此论之,元某背负这‘卑鄙’之名,又有何妨?”
褚珵也察觉到,在两人的对答间,褚宥的目光屡次瞥向殿门方向,其心中残存的侥幸,昭然若揭。
那他偏要亲手掐灭这最后一点希望。
“不必再看了。”褚珵声调平和,却带着掌控一切的残酷,“皇叔要等的人……在这儿呢。”
他略一扬手:“将人带上来。”
殿外甲胄声动,不过片刻,一名被缚住双手、神色灰败的男子被押解入内,径直推搡至褚宥面前。